傅寒霆突然又說不出什么責難的話了。
他想到菁流跟他說的那些話,表情慢慢地軟了下來,有些疼惜地看著傅晏清,“還要我說多少遍呢?你受傷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爺爺、我,包括不知在何處的父王母妃,他們都是會擔心的,所以不論發生什么,都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傅晏清扒開他的手,自己拿起靠在一邊的拐杖,走到樹下的石桌上坐下,“我知道你來是想說什么,我都知道了,也不會去搗亂,你不用說了。”
傅寒霆有些無能為力地看著她,千言萬語哏在心頭,卻不能往外說半個字。
傅晏清太聰明了,只要讓她知道一丁半點兒,她都能順藤摸瓜挖出全部的真相。
傅寒霆點了點頭,目光復雜地看著她,“好,那些煩心的話我就不說了……這些草要拔掉是嗎?不用叫下人了,正好我閑著沒事做,我來吧。”
傅晏清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傅寒霆果然沒再說話,彎腰把自己的衣擺綁在腰間,大刀闊馬地蹲下,開始拔草。
兩人就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氛圍中相安無事地待了一會兒,直到草都快拔完的時候,傅晏清才慢慢開了口。
“父王母妃都是什么樣的人……你能跟我說說嗎?”
傅寒霆滿頭大汗地仰頭看她,一抹不可忽視的笑容掛在嘴角,“他們啊……你小時候最粘他們了,半步都離不開……”
傅寒霆心中苦笑,就是這樣半步都離不開父母的傅晏清,在那樣小的年紀,得知父母不告而別后,僅僅是把自己關在房中一天,第二天起來后又與往常無異。
傅寒霆那時候還小,不懂什么叫做強顏歡笑,也不懂什么叫做懂事,他那段時間還怨恨過傅晏清,父母走了,她一點都不傷心,還是該吃吃該喝喝,父母臨走前還特意把自己叫過去,交待他要照顧好妹妹,可他那妹妹就是這么對關心她的父母的……
直到現在看到傅晏清這副模樣,與小時候的嘻嘻哈哈慢慢重合,他才從中看出了一種期望過后的無望……
“父王那時候還常常說,‘這個女兒以后難嫁了,這么粘父母,嫁誰都舍不得……’”傅寒霆低下頭,繼續拔草,“誰想到你會不等家里安排,就自作主張地定下了婚姻大事,完全沒有一點舍不得家的意思。”
傅晏清也笑了,她支著下巴,問道:“那你呢?他們是怎么說你的?”
傅寒霆“嘖”了一聲,抬頭看她,“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知道父王母妃疼你不疼我,故意問這個問題來氣我的是吧?”
傅晏清這次是真的笑了,她把玩著手里的拐杖,纖長的十指上還沾著點點泥土,“這個真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
傅寒霆撇開手里的草,蹲著轉過身來看著她,皺著眉道:“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什么意思?恭王府待著沒有親王府舒服是吧?唉,傅晏清,我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你這么吃里扒外呢?一天天凈想著葉淮止那小子去了。”
傅晏清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你才吃里扒外,你全家都吃里扒外!”
傅寒霆樂了,“是是是,我全家都吃里扒外,不是些好東西!”
傅晏清:“……”
這個人真的是來安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