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北涼節節敗退,顯然不正常。
北涼的將士都是常年駐扎在北涼的,沒有水土不服一說,趙士升把若羌城的駐兵調走支援,自然有他自己的計劃,他久經沙場,不至于犯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這樣低級的錯誤,這些理由都站不住腳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北涼府中有內奸,而且這個內奸的身份并不低,不然他做不到讓北延的人避開若羌數萬駐兵,直達已無一兵一卒的若羌城。
若羌城是北涼府另一個命脈所在,趙士升不可能傻到把若羌已成空城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之所以調走若羌的駐兵,是在做一場豪賭,但是很遺憾,他用人不清,賭輸了。
遲笑書看向葉淮止,道:“葉世子的意思是……北涼府現在并不可信?”
葉淮止點點頭,“我是這個意思。”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夏侯軼也道:“葉淮止說的有道理,北涼那些將士有多強,我們都是知道的,就算被偷襲,也不會弱到連失七城,北涼府中絕對有奸細。”
慢慢地,眾人的目光移到了沉默不語的葉煥身上。
皇帝道:“葉煥,你在北涼府待的時間最長,對北涼府也最為了解,在你看來,誰最可疑?”
皇帝這樣說,也就證明他也信了北涼府有內奸的說法。
現在這樣的情況,也由不得葉煥不信,總歸有備無患。
葉煥捋了捋思緒,回想在北涼府時與每個人相處的時間……
他搖了搖頭,道:“恕兒臣愚昧,兒臣看不出誰更可疑……如果真的有內奸,就連兒臣都有可能。”
眾人又不說話了。
一直作壁上觀的遲鈺這時緩緩開口了,“這個問題現在討論無益,眼下解決糧草和冬衣的問題才是關鍵,既然北涼府不可信,那就別走北涼府,由京城派專人派送,這樣最為保險。”
遲笑書看向自己的父親,贊同地點了點頭,“父親說的沒錯,這個問題暫時先放一邊,我們先解決糧草和冬衣的問題要緊。”
眾人都沒說話,顯然贊同了這個觀點。
葉煥道:“父皇,兒臣在北涼待了二十多年,在座的各位,沒有人比兒臣更熟悉北涼,請父皇下令,讓兒臣押送糧草和冬衣赴北吧。”
他這話說的不可謂不真心,在這種事上,皇帝也沒有理由懷疑他勾結外邦,當即就要下令讓葉煥押送。
幾乎在皇帝就要開口的同一刻,葉淮止又站了出來,“皇上,臣認為,最不該去派送糧草和冬衣的人,就是七皇子。”
其他人一怔,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葉煥轉頭看了他一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皇帝心中煩憂,好不容易有了個靠譜的對策,又被他打斷了,語氣和表情瞬間有些不善,“為何不該?你們這些人中,最熟悉北涼的除了他還有誰?”
葉淮止冷靜自若地道:“七皇子是最熟悉北涼,但是北涼也最熟悉他。”
這話一出,大殿內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葉煥熟悉北涼不錯,但是北涼府內的奸細也熟悉他。那個奸細能得到這樣機密的消息,所處的位置不低,在北涼待的時間自然也長,葉煥的行事風格,他當然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