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在恐嚇人這件事上總是無師自通,她懂得這些人心底最怕什么,無非是失權,無非是死。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個已經有些失神的男人,抱著手臂,手中的金扇隱在衣袖下,若隱若現。
從這個陳副將看見這柄小金扇后露出的表情,傅晏清就已經確定了一些事。
他知道這柄小金扇有怎樣的威力,不然也不會在看到它的那一刻白了臉色。
讓任何一個不知情的人來看,都會以為這只是一柄做工精致的扇子而已,不會對它產生懼意,譬如秦放,當然,排除秦放演技好到連傅晏清這種執著于觀察人神色的“半桶水心理醫生”都看不出異常的可能。
只有那些曾在他們行進途中埋伏過他們的人知道這柄扇子真正的用途。
陳副將既然知道,就說明他跟那些人脫不了干系。
不過她現在也不能下定論,說他就是那個奸細,畢竟這個陳副將與他們設想中的奸細相比,實在太愚蠢了。
傅晏清并沒有拆穿他的意思,現在談奸細這件事還為時過早,他們手中掌握的線索太少,貿然抓了陳副將只會打草驚蛇,還不如就這么放著任他蹦噠,那個奸細出了陳副將這么大的一個紕漏,傅晏清不相信,憑她和葉淮止的能力還不能把他們揪出來,連根拔起。
一想起那些天來的狼狽,傅晏清還沒痊愈的左腿就隱隱發疼,連帶著看向陳副將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陳副將一個哆嗦,不敢再看她一眼,低著頭對葉淮止道:“葉世子哪里的話,我等怎敢有這種心思……”
葉淮止放任著身后小動作不斷的傅晏清,唇畔微微上揚,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姿態,“既然這樣,爾等準備何時把手中兵權交于暫代北涼府事務的秦副將?”
那幾人又是一怔,奈何話已經說了出去,再反悔,不知道那邊那個混世魔王還能使出什么真的折騰他們的花招來,只能咬牙道:“三日之內,我等必會……”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放突然開口,涼森森地道:“遲了,最多一日。”
陳副將一愣,見又是他,頓時怒不可遏,“秦放小兒,你莫太猖狂!那日趙將軍死的時候,你也在場,你貪生怕死、見死不救,兵權交到你手里必成大患!”
傅晏清一怔,沒想到還有這等事,立馬轉了頭,用看戲一樣的目光看向秦放。
葉淮止也皺了眉,不過他倒是比傅晏清收斂多了,面無表情地看著秦放,“是嗎?”
秦放面色一僵,似乎又想起了那日在此屋內發生的一切,黝黑的臉竟然開始發白,“……是,那日末將確實與幾位同僚在與趙將軍商議戰事……不過末將不是貪生怕死,而是那刺客的功力屬實驚人,末將有一個好友想去救趙將軍,卻反被他輕而易舉的殺害……末將是想,與其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上,不然如養精蓄銳,日后再把他抓回來,押到趙將軍墳前以死謝罪!”
秦放說著,臉色竟然又開始泛紅,顯然對那日的事還是歷歷在目、耿耿于懷。
葉淮止卻搖了搖頭,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我們聽到的消息,經過多方人手,多有潤色,不足為信,既然秦副將當時就在現場,我想請秦副將詳細地把那日的情形說與我聽聽。”
秦放一愣,似乎明白了他話里深層的意思,有似乎沒有明白,只愣愣地看著葉淮止。
葉淮止卻回過了頭,繼續剛剛未說完之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陳副將,眼里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厭惡之情,漠然地開口道:“就按秦副將所言,明日此時,我要看到北涼所有的軍隊調遣權全部在秦副將手上,不然爾等……以抗旨之罪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