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擔憂地把葉淮止的手攏在了自己手中,又用自己身上的毛麾蓋著,這才稍微放心一點。
葉淮止卻什么也沒說,反手抓住她的手,帶著她走下了城樓。
他在前面走著,迎面而來的寒風刮在他身上,把他本就不厚實的衣服又吹了起來。
傅晏清被他冰涼的手抓著,也沒心思去管什么進攻了。
“葉淮止,我說話你聽到沒有?”
葉淮止沒有回答她,反而走的更快了一些。
傅晏清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他走的根本就不是回縣令府的方向,心中更急,“你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說,先讓我把衣服給你好嗎?現在這樣的情景,你要是生病了怎么辦?”
葉淮止的腳步一頓,停下來回過頭看著她,面色平靜地問:“你擔心我,只是因為現在的情形離了我不行是嗎?”
傅晏清看著他隱隱泛紅的眼睛,直覺不對勁,“葉淮止……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這個樣子?我擔心你當然不只是因為這些……”
葉淮止冷笑一聲,用無比尋常的聲音道:“方才巡城的士兵來報,在西門附近發現一處塌陷,有敵入侵的痕跡,并且有人親眼目睹一個紅衣女子被北延兵抓走……傅晏清,你的心究竟大到什么地步,才敢在這樣的局勢下,拖著一條殘腿,一個人走在隨時有可能被攻陷的城中?”
越到最后,他的聲音越不平穩,仿佛是在壓著極大的怒火。
傅晏清一怔,她只是想找個獨自一人的機會,沒想到會那么巧,正好碰上這件事。
葉淮止這個樣子,想必在沒找到她之前已經快急瘋了吧?
傅晏清心頭一澀,解釋道:“我不是有意不讓林徹跟著的,況且我也沒你說的那么不堪一擊,碰上人我就算打不過,還能跑不是嗎?”
葉淮止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手,力氣大到讓傅晏清隱隱吃痛。
他又恢復了那副平靜淡然的樣子,道:“從出發起,直到這里,你無時無刻不在關心我的身體,我還自以為是地以為你學會關心人了,但從你再一次不顧我的囑托,獨自離開時,我就知道,你不會關心人,你要是真的會,哪怕事先告訴我一聲,你如果強調了要一個人,我難道還能不準嗎?你一次次的跟我要平等、**,我自認為都做到了,可是傅小姐呢?”
傅晏清啞然失聲。
葉淮止突然又冷笑一聲,“是,你現在什么都不記得了,以前的那一切自然都可以一筆勾銷,你可以重新觸碰我的底線,一次次挑戰我的忍耐限度……可是傅晏清,這里是戰場,不是什么給小孩子玩過家家的地方!你的命在這里隨時都可能沒了!”
傅晏清愣愣地看著他,直覺葉淮止突然這樣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這樣的葉淮止太不像他了。
她抿了抿唇,向前走了半步,把那個眼睛已經紅透了的男子抱進了懷中,細聲溫語道:“我很好,我沒事,葉淮止……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們平等交換,你告訴我,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葉淮止身子一僵,似乎是在寒風中吹久了,驟然觸碰到這樣的溫暖有些難以適從。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抬起無力的手臂,抱住了她,輕聲道:“傅晏清,你知道嗎?就在剛才,在我聽到你可能被人抓住了的不久前,我剛收到一封親王府的信……我祖母她,去了……我唯一的親人,沒了。”
傅晏清一愣,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葉淮止的祖母?她曾經在孫娘口中聽到過這個老王妃,可是從未見過她一眼……不,可能沒有失憶之前見過,但是現在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道:“人生老病死都是常態,你……別太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