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觴閣之所以能這么招搖的在世人眼里隱瞞這個秘密隱瞞了這么久,功勞最大的就是十三,他既然敢這么做,也就一定有把握不讓這件事和傅晏清扯上關系,確實是他多慮了。
十三笑笑,并沒有否認他的話,“無礙,只要讓葉世子不懷疑到閣主身上便可,閣中,不是還有一個可用之人嗎?由他出面,最好不過了。”
掌柜的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十三又笑了笑,并沒有把時間浪費在給他解釋這件事上,他背過身,一手放在身后,一手虛握著拳,置于身前,用這樣的姿勢思考了片刻,轉過身來,看向掌柜的眼神還留有最后一絲沒有隱去的狠戾,“既然準備不妥當,那就不按照原先的計劃辦事了,你去安排,帶上所有人,去城門口協助葉世子進城,記住,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不要暴露行蹤,暗中協助便可。”
有十三的話在前,掌柜的也已經沒有了顧忌,他笑了一聲,眼里露出一抹血光,“正好,這些天來被那些北延人欺詐夠了,送個糧食都要藏著掖著,也是時候讓他們瞧瞧,我們留觴閣可不是好惹的!”
十三微微地笑了,并沒有因為他這番有些忘形的話而苛責他。
適當的沖動有利于推動事情發展,這是傅晏清的原話,雖然十三還是覺得她在胡說。
冬季的北涼,天亮的總是比都梁其他地方要晚,這時候,最南方的緹南最后的一縷霧氣已經消散,而北涼這時候的天空才泛起一縷細微的魚肚白。
葉淮止等人趁著夜色已經摸到了城門之下,而城門之上,一行值崗的士兵正在準備換崗。
正當士兵長低著頭去解腰帶上的值班令牌時,一道瘆人的寒光從他的身側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刺入骨血的冰涼。
那是一把普通的長劍,劍刃鋒利,正是他佩在腰側,已經陪伴了他好幾年的佩劍。
身體里的熱量源源不斷地被那把寒冷刺骨的長劍汲取、流失,他不甘地看了一眼身旁那個身材嬌小的士兵,對方離他很近,貼的近了,他才看清頭盔下那張精潤如雪的臉。
這人竟然是個女子……
他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余波震起了地面上厚厚的一層灰燼,像是他最后發出的哀鳴聲。
身后的其他士兵看著自己的戰友突然倒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意識到他們倒下的那個戰友身下不斷冒出的白煙時因為血液不停流出而產生的時,前來接班的那幾個士兵已經撲了上來,緊接而來的,便是一場無聲的屠戮。
城門上軀體和地面碰撞而發出的聲音不絕于耳,還散發著熱氣的血液不斷流出,最后竟然在磚塊間的縫隙形成了一條宛如小溪一般的涓流。
煩人的血腥氣彌散在幾人鼻間,最先動手的那個女子,也就是染筠,她揮了揮面前的空氣,似乎這樣就能讓那些消散不去的血腥味離她遠點。
身旁有人來稟報:“城樓之上的所有人已經清理完畢。”
染筠看了要躍出云層的冬日,細長的眼睛瞇了瞇,沉聲道:“放繩。”
那人應是,很快,一根根尾端系著黑石的繩索自城樓上放下來。
葉淮止看著眼前那根繩子末端上系著的黑曜石,唇角微揚,道:“準備進城。”
今夜,對某些人而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也是……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