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誰又想過,皇位之下的白骨累了多少了層?
不是沒人想過,而是那些人都下意識地忽視了那個寶座之下的污穢,沒人會想在享受著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時候,還會記得自己是怎么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白日是屬于光明的,他們璀璨奪目,可一旦到了夜晚,那些費盡心思隱藏的擔心就會藏無可藏,不斷地折磨著他們。
“所以……”她張了口,卻又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葉淮止完全沒必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因為在所有人眼里,現在的她根本幫不上葉淮止什么,傅晏清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如果不能動用留觴閣,她根本沒有能夠幫到葉淮止的能力。
恭王府不是她一個人的,所以她不能賭上恭王府去幫他。
葉淮止之所以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她,或許是真的把她當作自己人了吧?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就連葉淮止都沒有注意到,再次開口,聲音已然平靜,“既然太子的事不是三皇子做的,那馬匹失控的事呢?”
馬匹失控,如果不是傅晏清和遲笑妤心血來潮要比試,那么當天受傷的肯定就是某位世家公子……三皇子給出的解釋是他嫉妒葉煥、恨葉煥,但是在傅晏清看來,那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既然太子的事,三皇子是被拉出去做了替罪羊,那么墜馬的事,是不是也是被誣陷的?
葉淮止早在告訴她這些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會問這個問題,自從失憶后到現在,傅晏清所表現出來最抵抗的一件事就是在三皇子這件事上置身事外,葉淮止不知道她以前的遭遇,只知道她對家人確實看的非常重,所以猜到她大概是以己度人,陷進去了。
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她,是因為他察覺到他和傅晏清的關系已經有些奇怪了,好像就剛剛好維持在懸崖邊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會摔的粉身碎骨。
他身處高位許久,早就習慣把一切事情掌握在手,不允許出任何差錯,何況是傅晏清?
葉淮止低著頭笑了笑,隱去了眼中翻涌的情緒,不慌不燥地道:“三皇子那件事,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也可以確認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有人在陷害他,可能和殺害太子的人是同一個人,但也可能是其他的人。”
果然是這樣……
傅晏清說不上來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覺,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大殿之上,麗妃痛不欲生的模樣。
在最美好的豆蔻年華被選進宮,從此一腳踩進了泥潭深淵,囚困一生,好不容易,在人心難測的皇宮中順利生下一個兒子,以為自此以后,就算不得寵,也能有個安穩的晚年,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就算她再怎么教導兒子不要爭,平常心對待,只要做個閑散王爺就好,也還是有人不放過他們母子。
被她養成了一只綿羊的兒子,最后還是被皇宮中吃人不吐骨頭的規則吞的渣都不剩。
傅晏清忽然問道:“三皇子會這么選,是因為……那個人用他的母親威脅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