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這鏡花水月極其狡猾,稍不注意就會讓他溜走!”沈知行說著,手上的劍又盡了滿月的脖頸一寸。
滿月剛要否認,就聽雪魁道:“當面評價他人,還真是同‘天下第一劍’一般堂堂正正,這就叫一脈相承,有其師必有其徒吧。”
洛長生喝了口茶,哈哈笑了兩聲,笑聲洪亮。
“什么——?”沈知行看了眼雪魁,動作一滯,劍尖一揚,挑開了滿月的幃帽。
幃帽飛到空中,滿月微微抬頭,露出滿臉遮不住的困惑,與沈知行對上了視線。
“你——”沈知行目露驚色,一下收回了劍,轉頭死死盯著雪魁。
洛長生放下茶:“剛入上元便能騙得雪魁,好一個鏡花水月啊!”
洛相哈哈大笑,滿月還未回過神,身旁的“雪魁”就摘下了幃帽,朝沈知行笑了笑,走到洛長生面前,略一拱手:“相爺過獎了。沒能瞞住您的眼睛,在下一大憾事。”
“雪魁”那嬌媚入骨的女聲驟然變成了男音,滿月拿著茶杯的手微顫,感到腳下的地面已然塌陷。她的大腦嗡嗡作響,臉色一片煞白。
事至如此,她終于有些明白了,卻無法相信。
“你是……瓐一?”滿月聽到從自己喉嚨中發出的干澀聲音。
“雪魁”朝她轉過身來,用扇子抵住胸口,略微欠身:“雪魁得聞在下名諱,不甚榮幸。”
他抬起頭來,銀發高高束起,一雙漂亮的深眸停在滿月臉上,并不避開她的視線。
眼前的人有著“雪魁”的容貌,然眉間神情清冷溫良,沒有絲毫紅塵之氣,同哭啼啼的雪魁已是判若兩人!
怎么會!雪魁怎么會是鏡花水月……鏡花水月怎么會是雪魁……
由于過于震驚,滿月覺得自己的大腦似是停止運轉了。
洛長生的眼睛在兩人中逡巡,緩慢放下了茶杯,道:“送雪魁去笙歌院里。”
很快,方才那位嬤嬤走了進來,對滿月道:“姑娘,請。”
滿月呆呆地坐著,見鏡花水月轉向了洛相,根本沒多看她一眼。
“姑娘?”嬤嬤又道。
滿月站起身來,她忘了自己還端著茶杯。手中的杯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成了碎片。
她抖了一下,甚至覺得自己無法站穩,忽然而從旁伸出一只手,是凜華。
滿月急需一人支撐自己,于是搭上凜華的手,跟著嬤嬤離開了廳堂。
這回她坐上了轎子,顛簸在這宅邸之中。
鏡花水月假扮雪魁,毫無破綻的男扮女,這她已明白了,可洛長生怎么把她當成雪魁?
想想也就知道了。
怪不得順利得不可思議,怪不得她總有些不安,直覺不住地提醒她事情不對勁。
鏡花水月是將她包裝成雪魁,以假亂真,把她作為禮物送給了洛相!
從昨晚到現在都不過是一場戲,在不留人在臨風閣的那晚——不——是在更早的時候,鏡花水月就盯上了她。
但為什么是她?為什么她會陷入這種境地里?是她太掉以輕心了?
這感覺與前世何其相似,頗有窮途末路的滋味。但和前世不同的是,至少現在她知道是誰,設下了陷阱。
震驚百轉千回后逐漸散去,怒意即刻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