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思手持兩把毫無裝飾的刀,站在原地見滿月的身影沒進了夜中。
自女子離開臨風閣,他就跟在她身后。見她到了偏僻東郊,還以為她察覺到自己,交手時見她想用內力阻擋才覺得是碰巧。
她使這鐮刀時像在用自己最順手的兵器,可又如此輕易丟下它逃走,只能認為她早已準備好逃而不是迎戰,簡直不知從何時開始便在演戲!
“真是后生可畏……”和思談道,收刀捻了捻胡子。
他退隱多年,這樣的聰明人物到底是層出不窮。只是如此一來,他倒更想見識見識這女子的真本身了。
滿月在屋檐上騰躍,不時扭頭,并沒察覺到有人跟來。
她落在街巷中的一隅,稍微松力,背貼在墻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為什么和思要殺她,是發現她跟蹤過他?既然動了手,見她逃跑卻不追來?
在用內力接下他的第一擊時,她就知道自己沒做好同他交手的準備,轉而便要先走為上。
跑走也是有技巧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讓對方認為你不會跑,換句句話說,在和思堅信她必定會和他一戰的時候,就是她脫離的時機。
白袖下的雙手還在微顫,心跳得飛快。滿月仰頭,見月亮掛在空中,朦朧悠遠。
她調整著氣息,起身走出深巷。
巷子在河畔旁,坐落著間間四合小院,院中都是燈火通明,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脂粉味,在院外的暗處則有些許行人,一閃身就沒入院子不見蹤影了。
滿月快步走過河邊窄街,一人忽然就往她身上撞來,滿月往后退了一步,已做好交手的準備,卻見男子直勾勾地盯著她,滿臉醉意。
“你,你……”男子的手指在空中指指點點,不知要說些什么。
滿月微微蹙眉,不自覺地要拉帽檐,卻沒摸到。她的腳尖在地面與河旁矮柱點了兩下,直接到了盤龍浦的另一邊。
站在臨風閣后門前,滿月飛身而上。
想來想去,方才跑走是她過于沖動,就算薛鑒祿將她當作陌生人甚至仇人,就算要用聲音命令薛鑒祿,也要讓他坐下,和自己好好談談。
這一世她不會再輕易放棄!
臨風閣外觀看有三層,實際有五層,閣主房間的視野很高,除了門和暗門外,只有一扇窗戶通往外界。
滿月踩著閣樓外壁而上,幾近閣頂,便見一排藤曼雕花紋路上開了個圓口,一個身影忽然朝外探來,嚇得滿月差點兒踩偏從五層掉下去。
綢緞般的黑發垂落,雖說帶著銀色面具,滿月卻好像能看到面具下讓人不悅的微笑表情。
“進來吧。”瓐一說道。
圓口剛好容一人入內。滿月踩在木邊上,一手撐著旁邊,跳進了房中。
瓐一跪坐在矮桌前,手心拿著一個精致的食碟。
滿月看向左右:“他在哪里?”
“他?”瓐一拿起粉瓷酒壺,施施然倒了杯酒。
“別裝傻。”滿月頓了頓:“我問你不留人在哪里?”
“用這種語氣請教問題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瓐一晃了晃酒盅,一口飲下,語氣輕輕淺淺:“他已不在此處。”
滿月心頭一跳,走上前道,一把拉住了瓐一的衣領,問道:“告訴我他在哪里!”
“真是,這急性。”瓐一像是輕嘆道:“我已安排好他的去處,你若要見也并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