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走上樓去,暮色和滿月對視了一眼。
“約法三章。”滿月伸出手:“一,不可隨意亂跑;二,關鍵時刻聽我的;三,無論發生什么,你以你自己的命為最先。”
暮色伸出手。
滿月:“你真的聽進去了?”
暮色點頭:“我只要和姐姐見一面。”
說走就走,滿月和暮色當即離開了,兩人都沒什么行李,滿月拿著鏡子對著那頭叫瓐一的名字,遲遲沒有回應。
“我要先去上元了。”滿月說道:“倒時見。”
她和暮色在上元郊外睡了一晚,喬裝打扮一番后進城,竟得知了當今人皇被他人刺傷了的消息。
北景的使團過幾日就要到城中,百姓們不禁有些擔憂,都在盼望人皇快好起來。
“我未曾聽說他的心臟在右邊。”暮色說道:“或許是什么法術。”
走得太急,沒問建甌舅,現在只好自己找方法了。
瓐一拜托她的目標是拾之狂,但她怎么可能方過牧冷骸。薛家的仇,薛鑒祿的仇,由她來報。
暮色來到上元,就像是鄉下孩子進城,他說他在宮里基本沒出去過,出來就是逃亡,也身無分文,幾乎都沒逛過。
島上剛剛過完春祭,上元的春祭也來了,街頭都是戴著面具的人,滿月和暮色也入鄉隨俗,買了好看的衣服,戴著面具在夜晚走上街去。
從下界回來后,滿月其實一直都有些精神不振,親眼看著薛鑒祿死去,自己還要被母親殺死,她也不知要怎么回到山上面對櫻樹中的魂魄。
建甌舅說找個通靈的法師或者撒上靈粉就能對話,滿月卻一時猶豫著。
彎月高懸在空中,滿月靠在河岸的石柱旁,遠遠地望著臨風閣的一角。街上熙熙攘攘,人們摩肩接踵分享著節日的喜慶。暮色在一段距離外擠在孩子堆里游玩,好像世間再無其他煩惱,然而也不過節日里的這短暫一瞬。
隔日睜開眼睛,她又成為了那個看得到生命盡頭的自己……
“花好月圓夜,姑娘為何一人在此?”一個聲音傳來,好似擊中滿月的心臟。
她整個人怔了一瞬,見一人走到她身旁,同她一起靠在河岸。這人戴著無色的面具,這面具在春祭中象征著萬物之始的“無”,而滿月戴著的黑色卷紋面具則是摧毀一切的“夜”。
“我在等人。”滿月轉著手里的糖果。
“能讓你等待,想必是個幸運的人。”
滿月發出輕笑,搖了搖頭:“是個狡猾的人,明明約好他卻遲遲不出現,我已等得快沒耐心了,不如你來假扮他如何?”
遠處,暮色朝滿月看來,見她在同一個不認識的男子說話,他立刻站起身跑了過來。
“這是誰?”暮色擠了過來,擋在滿月身前。
男子看了看暮色,說道:“我還真不知我有個這樣的徒弟。”
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之上,滿月彎起了眼眸。這一刻,她的心好靜,或許,僅僅是或許,時間能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她如此祈愿道。
而此時此刻,御茶和凜華正站在臨風閣的院中,從這顆樹上落下來了一片葉子,握在她們的手中,便能聽到那低低的聲音。
“在催促我們了。”御茶說道。
凜華望著盯著葉子的御茶:“你覺得呢?”
“當然是聽天帝的,你不這樣認為嗎?”
凜華將葉子攥在手中,抬頭看向空中的明月:“我……還沒有想好。”
“我們要對這孩子的生命負責。”御茶說道:“他強行脫離身體進入下界,還殺了一個魔,這已經違背了天帝的意思,對他自身也有害,再不離開就來不及了。”
“再等等吧,”凜華說道,“如今已是重蹈覆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