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改主意了,他執念太深,無法觸及的夢中幻影,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懷素站起身來,漫無目的又跌跌撞撞的尋著,但是,除了夜晚的風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你曾跟我說,分正邪的不是身份,而是人心。沒想到到頭來,全是一場笑話!”
余音去洗了個澡,連初一送來的清粥都沒用,就早早的睡下了。睡前她特意囑咐十五,不準他進來,更不準偷聽。
十五知道她心中難受,卻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語。
可是想讓他聽不見,哪有那么容易?
他的耳力本就好,加上關于她的動靜,他了解比任何人都清楚。
僅憑一點兒細微的聲響,他都能知道她是在翻身,還是夢魘,或者是在傷心……
可以說,她所有的難過他都知道,但她所有的歡樂都系在另一人的身上。
與他無關……
余音原以為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抽身回國,繼續過那上房揭瓦,翻墻偷香的生活。
當她看到寒山尸橫遍野,清早還給她問安的人冷冰冰的躺在地上,先是震驚襲來,隨后是恐懼,難過,無力,最后才是對罪魁禍首的憤怒。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一直以來的自信都成了笑話,她連寒山這幾十號人都護不住,又如何護得了齊國?
她用被子緊緊的捂住腦袋,稀薄的空氣讓她呼吸困難,但她就不肯松開,害怕被人知道此刻的軟弱。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思念一個人,她想,要是梁言在的話,一定會將她攬在懷里,輕言細語的說:“別怕,有我在呢。”
之前齊國稻米大獲豐收,近來五月補種的玉茭又取得極好的收成,齊國上下都是一片歡欣之色。
梁言身為戶部的主官,要審核糧收稅收等事,自然忙得不可開交,等他忙完當日事務,已是月上梢頭。
他本想同之前那樣,湊合在官邸歇歇就好了,可不知為何,心里有個聲音催促他趕緊回去。
揉揉眉心,緩解一絲疲憊,站起身將各地呈上來的糧稅簿,印章等關鍵東西鎖好,在各處屋子查視一番,關好門窗,熄滅燈燭,給守門的老張說了聲便往家里走去。
他的腳步不知不覺間變得急促,好似家里有格外珍視的東西存在。
“主子,你要不要吃點兒宵夜?”到院門口的時候,辛云迎上來問道。
他直接無視掉辛云,大步的朝臥房走去。
辛云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下梁言的身后,見沒有什么追逐的東西,一臉疑惑的退下了。
離臥房越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
手撫在門沿上頓時有種觸電的感覺,他深吸口氣猛地將門推開,周圍陳設一切如舊,心里不知緣由的涌起淡淡的失落。
似有冥冥中的牽引,他屏住了呼吸朝床榻走去,明明只有幾丈的距離,他卻好似走了一生那么久。
他小心的將被子掀開,里邊蜷縮著一個無聲哭泣的人,正是他朝思夜想的人。
他不知道他的小騙子為什么這么難過,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兒,他統統不想追問。
輕柔的將人攬到懷中,輕拍著余音的背部,溫聲細語的安慰:“小丫頭別怕,梁言在呢。”
余音頓時淚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