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哥,黨是個么子?”
“黨啊……”
穿著學生裝的學生兵撓了撓頭,他是南昌來的,來的時候有一頭很好的長發,戴著撲頭的話,看上去真是瀟灑。
現在,摸著毛寸腦袋,笑得有點憨:“我聽學堂里個先生講,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這是《周禮》……”
在“萬畝風塘”擺早點攤兒的老鄉點了點報紙,“聽不懂。認不得幾個字啰。”
入了十月,天氣其實已經很冷,但老鄉還是穿著布鞋,打著短幫,腰間有一條大綢布,頭上也裹著包巾,幾乎整個湖南干活的男人,都會帶好這齊全的家什。
咧嘴一笑的老鄉嘴里沒有幾顆牙,笑起來臉面上的褶子千溝萬壑,皮膚也很黑,更是非常的粗糙。
只是,他的胡須雖然白了,卻是修剪過的。
指甲也磨的很好很干凈,早點攤兒或煎或烘的餅子,都是用收集的荷葉包來打包。
也有紙,但不怎么舍得,客人硬說要紙,那也是會給的。
只是能省一些,還是省一些。
包油餅的紙,是不會用報紙的,倒不是說又不省了,只是老鄉學著認字,去夜校的話,趕不上第二天的出攤兒。
所以為了出攤兒,報紙留著,順手就能問爽快的學生伢子。
“萬畝風塘”好風水啰。
“老板,來一套蔥油餅。”
“就來啰。”
學生兵都是三五成群站著,四周找地方一屁股坐下去的,便不是學生兵。
“萬畝風塘”這邊的校規,還是很嚴的。
“班長,咱們能加入勞動人民黨嗎?”
“能啊,宣傳通告上都說了,任何地方,任何組織,任何職業的個人,只要秉承勞動人民黨的理念,就可以自行宣布加入。”
“會不會太奇怪了?我聽家里面說,這個會那個會的,可熱鬧了。”
“這我也不清楚啊,原本我想著,王委員長怎么地也要搞個大會,結果什么都沒有弄。昨天好幾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土匪,舉著雙手舔著臉,就說是過來入黨的。”
“什么亂七八糟的都加入,將來肯定是要出事。”
“或許……委員會有什么想法吧。”
“哎哎哎,我昨天在傳達室,還看到從南蘇州發來的電報,說是也有人響應,選擇加入勞動人民黨。天吶,那可是南蘇州,我查過了,是原先‘東天竺’的地方。”
“這是個什么搞法?”
“怎么搞,我看是不用怕的。”
忽地,又來了幾個學生,領頭的一個先說買幾個蔥油餅,然后才道,“勞動人民黨,首先是勞動人民的黨;其次,要為民請命;再次,要建設一個沒有壓迫的新的大唐!這三點,只要真心愿意一起干的,他說要入黨,那就入好了,怕什么?”
“之前‘靖難軍’還過來那,說成立了‘嶺南興唐同盟’,他們現在實力強,南海好些人都去合作,我們沒去,他們自己倒是找了上來。”
“噢?怎么說?”
“‘靖難軍’提議,‘嶺南興唐同盟’和‘勞動人民黨’,可以聯合,雙方成員,還能加入到對方。”
“這又是什么想法?”
“看不懂啊。”
“‘靖難軍’現在號召力之強,為什么要跟我們合作?這是怎么想的?”
“肯定有原因的。”
“說不定下次開大會,就知道了。”
“要是甘總教還在這里,一問就知道。”
“話說甘總教去哪兒了?”
“問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肯定是執行任務去了。”
學生兵們聊得飛起,而幾個穿著正裝,駐足靜聽的中年人,則是面有所思。
他們是坐著馬車來的,安仁縣這里的馬車并不顛簸,就是跟汽車比起來,還是欠缺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