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叫做祝青,來自于江南東路,在當地算是有些名氣。
進了里面,屋子里看著很干凈,卻是剛灑掃完畢。
“程先生,某昨日才得知您回京任職的消息……”
祝青看向程先生的目光中帶著欽佩,“后來問了許久才知道您住在這里,為此……”
他有些厭惡的道:“先前還和那些人一起喝了酒。”
程先生溫和的說道:“人行世間,總是要有些取舍。既然你來參加省試,那就是決定了要直面這些……既然決定要直面這些,為何還會厭惡和不滿呢?”
祝青一想就起身拱手,“多謝先生教誨,某先前卻是想岔了。既然要走這條路,那就別怪這條路上有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程先生撫須笑道:“正是此理,不過你既然來了……老夫正好叫了酒菜,便一起吃吧。”
祝青赧然道:“先生清貧,某卻是叨擾了。”
稍后有人送了酒菜來,兩人就草草吃了。
飯后,兩杯茶,相對靜坐,這是一種境界。
祝青放下茶杯,抬頭說道:“先生,聽聞官家病倒了,可朝中卻依舊如故,某覺得官家該多一些制衡……”
程先生平靜的道:“老夫此次回京任職監察御史。”
祝青喜道:“您剛正不阿,官家是知道您的名聲了嗎?”
程先生搖頭道:“不知。平靜而行最好。你還年輕,專心考試……”
祝青收了笑容,拱手道:“是,謹受教。某還有一言,先生乃是當世大儒,對如今的學風如何看?”
程先生淡淡的道:“世間紛攘,利字而已。”
“先生此言甚是。”
祝青說道:“如今天下都信奉那人的題海之術,學問無人深究,盡皆利欲熏心之輩。先生,再過幾年,這個天下就再無凈土了。”
程先生微微瞇眼,說道:“汴梁乃天子腳下,學問高深之人頗多,為何無人出面?”
祝青苦笑道:“那人只在太學行此術,外間都是偷師,所以無法指責。”
程先生點頭道:“某知道了,此次進京任職,此后和他相遇的機會多,某會勸誡……”
祝青起身告退,程先生把他送到門外,這時邊上有人喊道:“可是程顥嗎?”
程先生點頭,那人說道:“有你的書信,說是你兄弟的。”
程先生接過書信,然后摸了送信的錢給此人,這才笑道:“某剛來京城,此人定然是一路追來的,難啊!”
祝青躬身道:“如此某告辭。”
程顥點頭道:“去吧,你的文章某看過,極佳,若是不中才怪。”
祝青卻是又去了另一處。
“見過王公。”
王安石剛下衙回家,見他來了就笑道:“可用飯了嗎?”
“某才從程先生那邊來。”
“程顥?”
“是。”
王安石淡淡的道:“那年老夫見過你的文章,很是靈動,就用仲永之事來告誡,如今可懈怠嗎?”
祝青低頭道:“不敢,某一直在苦讀。”
“如此甚好。”
王安石做事的本領不錯,但說話的本事卻很糟糕,沒幾句話兩人之間竟然就冷場了。
“王公,某想請教當今的學風。”
王安石一怔,然后說道:“你說題海之法嗎?”
“是,不知王公如何看。”
王安石說道:“此術已然風行于天下,不可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