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堅毅,坐直了身體,仿佛將再一次進入那個特殊的戰場,為自己的兒子清掃對頭。
沈安回身,神色中多了敬佩,“官家當著宰輔們說……他說大宋的問題千頭萬緒,可歸根結底還是人出了問題,可要解決人的問題,必定會讓一些人少了好處,怎么辦?”
趙允讓的眼睛紅了,卻不是憤怒,而是哀傷。
“官家說這個問題在真宗時壯大,在先帝時雙方妥協,因為不妥協……這皇帝怕是做不長……”
“這些畜生啊!”
趙允讓捶打著坐席,眼淚終于流淌出來了。
“官家最后說……他厭倦的沒玩沒了的妥協和隱忍,你妥協來他妥協,最后還得把問題留給子孫。他不想活多久,能活一日算一日,能活一日就要為子孫清理些東西,若是因此而得了個暴君的名頭,榮幸之至……”
瞬間趙允讓的淚水就止不住了。
“老夫的十三郎啊……他怎么就那么苦呢!”
作為父親,他親眼看到趙曙從一個幸運兒變成一個倒霉蛋,被人群嘲。然后這個倒霉蛋再度逆襲,成為了帝王,可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惡意,當趙曙想有所作為時,那些反對的力量讓他倍感痛苦。
“暴君啊!”
趙允讓悲傷的道:“那些人會把十三郎描述成為一個暴君,讓后人唾棄……”
呃……
沈安覺得他太悲觀了些,就說道:“可是……若是官家大獲全勝呢?”
趙允讓皺眉道:“你想說什么?”
沈安笑道:“楊廣果真那么差?始皇帝果真那么殘暴?什么焚書坑儒……什么挖了運河貪圖享受。可那時挖的運河,大宋如今還在受用……郡王,前人歷史后人修,可若是后人也贊同官家的革新呢?那他是暴君還是明君?”
大宋在不斷的前進之中,而且在緩緩加速,就像是一列火車,軌道已經就位,就等著它碾壓過去。
可總有人會害怕這樣的大宋,更害怕火車會帶走自己的利益,于是他們會跑到前面去,在軌道上擺放障礙,想逼著火車停下來,減速,然后按照大家普遍認可的方式原地不動。
沈安最后說道:“大宋有這樣的帝王,這是大宋之幸!”
若是原地不動,以后的那一切依舊會發生。
金戈鐵馬,鮮血流淌成河……
最后大宋成為了南邊的一隅,茍延殘喘。
可現在不同了,性子強硬的趙曙登基,這是個強硬的帝王,而且因為腦子有些毛病的緣故,他很焦躁不安,見不得這個大宋有問題。
這樣的帝王在大宋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原先的歷史上他登基后就發病了,等好些后,又為了趙允讓的身后名分和這個世界抗爭,最后還沒等他想施展治國手段,就駕崩了。
現在他好端端的坐在御座之上,神色冷漠的看著群臣,看著這個天下。
大宋有這么一個帝王是好是壞?
沈安走到門外,心中歡喜。
“暴君好啊!哈哈哈哈!”
這個大宋必定會因為這個暴君而蒸蒸日上!
三個孫兒跪在邊上,看到沈安這個罪魁禍首后,不禁咬牙切齒的在嘀咕。
“哪日定然要套他的麻袋,暴打一頓。”
“好,回頭就動手。”
“對誰動手?”
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一個孫兒下意識的道:“沈安啊!”
已經遠去的沈安聽不到這話,但那三個孫兒卻呆滯了。
他們齊齊轉動脖頸……
趙允讓站在門外,神色不喜不悲。
“翁翁……”
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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