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富弼的身上仿佛在閃光,讓人無法直視。
好人啊!
跪在邊上的王敏不禁哽咽道:“相公,是下官的錯啊!”
富弼強硬的道:“此事若是導致惡果,老夫擔之!”
好一個富弼!
這一刻連包拯都要對他頷首致敬了。
韓琦見他上套,心中微喜,但他的性子就是這樣,給別人下套后,會覺得有些內疚,于是就生出了補償之心。
“若此事不是他的錯,老夫就親自致歉。”
首相不會輕易對誰低頭,否則有損威嚴。
這是鐵律,在這個時代親切更多時候代表著可以輕視,一國首相,走路你都得走出威風來。
而且這是去樞密院致歉啊!
想想,大宋的兩府之爭多久了?政事堂一直在提防著樞密院。從韓琦進了政事堂之后,宰輔們關起門來自己商議事情,基本上沒樞密使什么事了。
這是在孤立樞密使,而且富弼以前做首相時,討論事情經常會把當時的樞密使韓琦叫來,很是親切。現在呢?現在政事堂討論問題壓根沒他富弼啥事。
富弼為何要硬頂韓琦?就是為了這個。
若是韓琦去樞密院道歉,樞密院上下大抵會爽的打哆嗦。
可這事兒……
富弼看看王敏,心中微嘆,“臣請去查證此事。”
現在他變成了苦主,自然有資格去調查。
趙曙點頭道:“此事別著急,莫要亂了方寸。”
富弼感激的應了。
“陛下,沈安求見。”
“他怎么來了?”趙曙點頭,然后說道:“朕不是讓他去處置使者的身后事嗎?”
稍后沈安進來,行禮后,趙曙問道:“西夏人可還好?”
這是問西夏人的情緒是否穩定。
“陛下,臣覺著這事怕是有問題。”
沈安一開口就讓趙曙覺得莫名其妙的,“一國使者自盡,這是大事,可別國使者自盡臣相信,西夏使者……臣覺著不可能!”
“不可揣度!”趙曙覺得沈安太主觀了些。而國家大事豈是能這般隨意揣測的?若是這般,他這個帝王也能隨口而決,但這樣的帝王最終大多得了個昏君的名頭。
國家大事要謹慎,要反復商議,這才是正道。
“陛下,那梁氏如今剛上位,臣敢斷言她的日子不好過。”
“肯定不好過。”富弼見沈安來助攻,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所以也投桃報李,“西夏內部的各種勢力可不會服她。”
“臣在想,那梁氏會不會安排使者來大宋自盡……”沈安認真的道:“事情發生后,大宋會愧疚,擔心西夏大怒。而西夏內部定然會同仇敵愾,如此她就能借機出兵大宋,通過戰爭來統合西夏的各方勢力。”
歷史上梁氏那個娘們可不就是出兵大宋嗎,而且是不斷出兵周邊,打啊打,把西夏打成了窮鬼,但也打出了西夏的威風。
這等不要命的風格,有幾個國家敢惹?
但大宋就敢。
后來神宗時,還有哲宗時,大宋都對西夏發動進攻。哲宗時章惇掌權,一度把西夏逼迫到了絕境。
這便是后續的事態發展。
但此刻的大宋君臣都不知道梁氏的秉性,所以對沈安的說法有些那個啥……
“荒謬!”
韓琦本想再用詞激烈一些,可想到自己和沈安曾經并肩作戰,就緩和了些語氣,“誰會讓使者自盡?這不是兒戲嗎?”
這事兒確實是很荒謬。
“這般狠辣,誰能干得出來?”
歐陽修覺得沈安這是在異想天開,“那梁氏再傻也不會干這等事吧。”
曾公亮笑道:“若是能如此,當年遼人只需讓他們的使者在汴梁自盡,隨后就有了出兵南下的借口。所以安北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當年有一段時日遼國一直想南下,可卻找不到出兵的借口。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約束,也就是說,做事得有底線。
可梁氏是個女人啊!
還是個狠辣的女人!
沈安皺眉道:“此事臣覺著定然會如此,陛下,臣請去查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