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趙曙進來探望,見她穿著內衣就蹦起來,就皺眉道:“腰不好就躺著。”
高滔滔坐下來,以手托腮,嘆道:“臣妾這才知道娘娘話里的意思。”
“什么話?”
趙曙坐在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高滔滔說道:“娘娘說文彥博保守,帶著樞密院也保守了起來。而沈安的謀劃看似激進,實則是積極進取……她用了個例子,天氣冷了怎么取暖,臣妾說烤火加衣,娘娘說她更愿意去練刀讓身子暖和……”
高滔滔抓住趙曙的手,目光炯炯的道:“臣妾此刻想來卻是有些意思,娘娘怕是在暗指大宋不能保守,否則……”
說到這里,她赧然道:“先前見娘娘練刀,身形矯健,臣妾回來就拿著細木棍鼓搗了一番,竟然閃著腰了。”
這個趙曙剛知道,他說道:“最近你停了那個什么廣播體操,回頭還是得練起來。”
高滔滔點頭,“以人喻國,若是大宋遇到事也是烤火,也就是保守。遇到強大的外敵時,就會如臣妾這般,提起刀就閃到了腰,那樣的大宋,何以抵御外敵?”
趙曙一怔,點頭道:“娘娘高見。先帝在時,從慶歷新政后朝政就顯得格外的保守,看似平穩了,可最終卻留下了無數麻煩,讓我也不得不重開新政。這便是積極進取了吧。”
“哎!”高滔滔嘆息一聲,“娘娘說文彥博守成有余,但當今的大宋卻不能讓他柄國。”
“當然不能。”趙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說道:“文彥博穩沉,但卻保守,不說他反對新政之事,若是他秉政,大宋定然會漸漸平靜下來。”
“在這等時候如何能平靜?”
趙曙回身道:“文彥博會為了平息那些人的怨氣,把新政擱置了,或是暫緩,或是延緩,那樣的局面……遲早就和先帝時一般。所以我從未想過讓他再度成為首相。”
高滔滔點頭,心中安穩了些,“沈安怎會有這么多的見識?”
“邙山一脈的學識高深莫測,幸而他開了家邙山書院,也算是為國所用。”
高滔滔笑道:“當初邙山書院還沒人去讀,如今算是炙手可熱了吧?”
……
“可惜官家還是沒同意。”
種諤有些惋惜。
種平驚訝的道:“郎君您還真是想沈安擔任樞密副使?”
“為何不能?”種諤淡淡的道:“那些人尸位素餐,早該讓賢了。”
“郎君慎言!”
種平看看左右,這里是街上,幸而行人不多。
他低聲道:“武人怎可干涉重臣的任用?郎君,若非是官家沒把你說出去,此刻……彈劾您的奏疏已經堆滿了御案了。”
種諤冷笑道:“前方屯兵戍邊卻聽這群人的指使,憋得慌!回頭哪日某做幾首詞來,好生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做文武雙全,羞他們一羞!”
這時邊上走過幾個學生,看著朝氣蓬勃。
“說是御史臺要來咱們書院挑人了。”
“嗯,這是司業說的,司業的父親就是御史中丞,那定然沒錯。”
“只是咱們去了御史臺能做什么?別一輩子都是小吏。”
“嘁!你看看三司戶部衣料案的學長程凌,如今衣料案就在他的執掌之下,誰說咱們只能做小吏?”
“對,只要努力,定然能讓雜學揚眉吐氣!”
幾個學生遠去。
種平震驚的道:“邙山書院竟然已經這般了嗎?”
種諤也有些驚訝,“某也不知。那沈龍圖好大的局面。”
種平隨后去問了熟人,得了消息。
“說是沈安不管書院的事,都是御史中丞王安石家的衙內王雱在管著。”種平贊道:“那沈安果然聰明,若是他頻繁插手書院之事,誰敢要那些學生?”
種諤點頭,“那樣會犯忌諱。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些衙門的人也不會歡迎這些學生。”
種平笑道:“一個是儒學,一個是雜學,當然不會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