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看了看宰輔們,悲哀的發現都是一群溫文爾雅的君子。
就低眉順目的沈安……
“陛下,這個……那等時候,你不殺人,人就會殺你啊!”
沈安覺得有必要給這群君臣普及一番沙場知識。
“陛下,折繼祖帶兵沖陣時,陷入敵軍圍困,那些落單的將士們并沒有哀求,他們的勇氣……”
沈安想起了那些慘嚎和勇氣,眼中不禁一熱。
“那些兄弟哪怕是死也沒有跪地求饒,臣見到那些戰死的將士,臨死前大多是撲向敵軍,只求一個同歸于盡……陛下,那些才是我大宋的脊梁,若是沒有他們的悍不畏死,沒有他們的慷慨赴死,大宋就沒有安寧。”
沈安誠懇的道:“陛下,臣能告訴陛下的是,沙場上從沒有什么詩情畫意,有的只是鐵與血,有的只是殺人或是被殺。這不是梨園,而是國與國之間在爭奪利益的屠宰場……”
趙禎情不自禁的點點頭,說道:“利益啊!西北的那群叛逆總想著能從大宋的身上割一塊肉,可朕不會同意……朕……”
他奮然道:“有人想放棄麟府路,富卿,你如何說?”
面對著一個感性的帝王,富弼只得委婉的道:“陛下,麟府路扼守黃河第一線,為河東路前驅,若是取消了,河東路將會直接臨敵,再無半點余地……大戰隨時都會再起。”
作為首相,富弼的眼光是合格的。
韓琦點點頭,他已經表態過了,現在不肯再說,否則就有向沈安妥協的味道。
趙禎欣慰的道:“那些人用麟府路耗費過大來做文章,卻不知里面的關竅,鼠目寸光!”
轟隆!
沈安仿佛聽到了轟隆的炮聲。
趙禎的這一記地圖炮堪稱是糜爛千里,波及甚廣。
沈安覺得這個結局不錯,正準備告退,趙禎卻問道:“府州如何?”
這個問題很含糊,可連富弼都在盯著他看。
他們要的不是一個含糊的答案……
沈安說道:“府州折家忠心耿耿。臣敢擔保,折家在未來依舊是大宋西北的一匹孤狼。”
折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直至整個北方都看不到一面宋旗的情況下,折家依舊派人去南方,去向大宋效忠。
只可惜趙構和那個小朝廷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最終讓折可求南望王師成為了泡影……
擔保嗎?
富弼看了沈安一眼,覺得這個少年還是少了算計和城府。
這種擔保的代價頗大,哪怕是百年以后,只要折家出問題,比如說反叛什么的,沈安這個名字將會被不斷提及,恍如鞭尸。而他的子孫也會被牽累。
少年意氣!
趙禎微微點頭,對這種意氣用事比較欣賞。
不,是比較放心。
這才是少年人的模樣啊!
沈安若是擺出城府深沉的模樣,那多半會引來各種猜疑。所以多一些肆意,多一些意氣用事最合適。
沈安仿佛不知道這些,依舊說道:“府州的軍民對大宋忠心耿耿,臣臨來前,那些軍民都托臣回京問陛下和諸位相公,府州軍民何時能渡河。”
渡過黃河就是河東路,那里算是大宋本土,安全無虞。
這間接證明了府州的忠誠,趙禎說道:“他們辛苦了,回頭讓河東那邊多送些錢糧過去,讓他們這個冬天過好些。”
他絕口不提什么渡河,沈安也沒再問,君臣默契的完成了述職。
沈安告退,他準備去包拯家接妹妹。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