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聽著康戈口中說出來的這幾個“名頭”,心里面有些難受:“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你聽他們放狗屁干嘛!那……你繼父對你到底怎么樣?你總說他對你挺好的,你們關系不錯,可是你這種分寸感又讓我總覺得不太像那么回事兒!”
“不不不,你要是說他對我不好,那可就真的冤枉了他了!”康戈連連擺手,替繼父解釋,“其實呂叔叔對我并不壞,作為一個繼父來說,該盡的義務都盡到了,以前都聽人說有后媽后爸的孩子有多可憐,其實在那種關系當中,作為繼父、繼母的那個人,身上需要擔的壓力也是非常大的。
對孩子嚴厲灌輸了,人家說是繼父母虐待繼子女;對孩子寵著順著,又會有人說這是揣著壞心眼兒,不負責任,想要把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好妻子給養廢。
所以那些人在說我的拖油瓶、寄生蟲的時候,其實也是在給呂叔叔的脖子上一層一層的扣枷鎖,那時候呂叔叔也很辛苦,舉步維艱,做任何與我沾邊的事情都格外小心,又怕我多心,又怕外人說三道四,在這種壓力下,他和我媽之間的感情都一度差點出了問題。”
顏雪點點頭,表示能夠想象那樣的一種情形,都說繼父母難為,之所以那么難,并不是單純因為和繼子女之間的關系相處得是否足夠融洽,更多的反而是周圍的聲音。
誰都知道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不要理會別人的閑嚼舌頭,可是道理是明白,和實際生活中能夠做到,這可完全是兩回事。
人作為一種社會性生物,大部分時候都并不能夠從輿論的旋渦當中抽離出來。
顏雪之前聽康戈提起過,他的繼父在和康媽媽在一起之前并沒有過婚史,更沒有自己的孩子,對于一個沒有這方面生活經歷的男人來說,不管他的年齡有多大,在走入一段感情的最初階段,當其他人新婚燕爾,還在你儂我儂的時候,他卻不得不面對如何對待妻子的兒子等等諸多問題,這對于一個剛剛步入婚姻的男人來說,可能確實是很難了。
“所以你在到了W市之后不久,剛上初中就開始要求住校,就是為了能夠不成為橫亙在你母親和繼父中間的感情障礙?”顏雪有些明白了康戈當初的意圖,心頭愈發酸澀難受,“可是你那時候才十三四歲,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怎么會想得那么多?
既然都已經離開Y市那邊,到了W市來,完全陌生的環境,不是應該不用再為了那些閑言碎語發愁了么?”
“這個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啊?我媽姓康,我姓康,呂叔叔姓呂,小冬也姓呂,這里面到底是個怎么樣的情況,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猜得出來。”康戈緩緩嘆了一口氣,手指下意識的搓著碗邊,“我之前給你講過我家的事情,所以你知道我媽是怎么才擺脫掉那一段噩夢一樣的婚姻,又是怎么才從杯弓蛇影的恐懼中鼓起勇氣接受一段心甘情愿。
我那時候就想過,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早晚好不容易甩掉的那些閑言碎語都還會卷土重來的,想要讓外人無的放矢,沒有可以嚼舌頭的攤子,那就得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