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小廝舉著鞭炮,小跑著回來。
“噼里啪啦”的炮竹聲。
新郎牽著新娘進了鮑宅。
鮑家眾人轉身進門。
大門關了。
……
大門能關注各家各戶仆從窺視的目光,卻攔不住各家各戶的當家。
大家算上都是鮑家主顧,不是鮑家閉門謝客,就都能拒之門外的,總有一兩戶親朋,可以深夜趕來,往后堂尋鮑老大夫。
“表哥,這新元帥到底是啥章程啊?”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京味樓的東家郭老爺。
兩家祖上都曾在京當差,交情頗深。
后來回定居,兩家也彼此幫扶,幾輩子的姻親。
鮑老大夫的次媳,就是郭家女。
兩人既是表兄弟,又是兒女親家。
鮑老大夫神色灰敗,擺擺手將小廝打發下去,方小聲道:“怕是個不容忤逆的性子,莫要做出頭鳥,且先順服些!”
這是聽進去長子的勸了!
鮑白英在州衙兩日,已經瞧出不少。
不說別的,林平安這里遴選醫護兵五百,此事情就不宜深思。
醫護兵五百,正兵得多少?
什么時候需要這么多醫護兵?
要打仗了!
攘外必先安內,古今同理。
明晚的宴,不是好宴!
為了讓老爹警醒,莫要再存取巧之心,鮑白英就沒提州衙對張家人的處置。
只說了尤、張兩家倚仗與徒三爺有舊,待新元帥“不服順”,才這個下場。
張家有女在徒三爺房里,眾所周知。
尤家這兩日沒少折騰,大家也有所耳聞。
沒想到這就挨了收拾,還是產業盡失,闔家老少都折里。
鮑老大夫嚇到了。
鮑家……好險!
鮑老大夫后怕昨天的不知趣,讓霍家人記仇。
想著如何“亡羊補牢”,否則鮑家說不得什么時候被發作。
郭老爺聽了尤、張兩家獲罪緣故,不由疑惑:“沒有別的,就是這因這個?新元帥行事這么霸道?不像啊!”
“你見著了霍元帥?”
“不曾見,不過霍小元帥帶族人今天下午在京味樓吃飯,臨走買了二斤高麗參……除了參價,還給了茶水錢,老大說是極和氣性子……”
京味樓的掌柜就是郭老爺的長子。
除了說霍寶和氣,郭掌柜還跟老爹提了霍寶叔侄飯量驚人。
只是這一點,就沒有必要從他們嘴里宣揚出去。
開酒樓的,三教九流往來的多,消息也比外頭靈通。
別人還只知霍元帥是徒三姐夫,不是州府人,借著親戚身份過來,不知怎么占了滁州。
郭掌柜卻是曉得霍五是濱江之主,是曲陽之主鄧健的表兄弟。
徒三爺反而與鄧健沒有直接關系,可進滁州時帶的大多數是曲陽籍兵卒。
這其中,誰曉得有什么說頭。
“張家還罷了,之前押錯碼了……尤家,哎,唐將軍還在呢,也半點不容情,這不是霸道是啥?”鮑老大夫唏噓。
做大夫的,見的人多了。
最怕的就是這種喜怒隨心的人,不顧情面,沒有道理可講。
郭老爺神色凝重,顯然是聽見了鮑大夫的話。
不過想著今日之事,他少不得勸道:“大侄兒行事,占了個義字,不算錯處……州衙那邊允張氏嫁了,就不會再追究此事不放,表哥也莫要太惱……像李家那樣的,麻煩是沒沾上,可太涼薄,往后誰敢與他家深交?”
鮑老大夫卻是聽著暴躁,擺擺手道:“莫要提那不孝子!混賬東西……讀書讀傻了……”
礙于鮑家顏面,礙于州府反應,老爺子沒有將花轎拒之門外,可到底郁氣難消。
……
有一就有二。
鮑家的姻親不是獨有郭家一家。
郭家進來了,別人家就也進來。
姻親又有姻親。
州府如今沒有宵禁,這大半夜串門子就不是一個兩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