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望向眾來客,面上不待丁點兒笑意:“明王降世,天下太平!滁州已經是明王傳教之所在,只留教徒!即日起,各位與本帥,非友即敵!”
除了薛彪,幾位頭領沒有人將彌勒教當回事兒。
可如今勢力弱小,總不能擺明車馬說自己要造反,大家只能繼續扯著彌勒教大旗行事。
邪教么,行事就是這么邪性。
非友即敵,也就說得過去。
沒有人應聲,也沒有人敢出言反對。
大家大多是憤憤。
有幾家本來就有子弟信教的,已經與薛彪勾搭上了,心里就踏實下來。
又是怕白衫軍不長久,他們不敢跳出來,只能繼續貓著,想著等著有人應聲了,再從大流。
霍五陰測測道:“各位還需慎重,莫要牽連了兒孫!”
……
大家心中驚怒不已,更多的是深深恐懼。
所以說,許進不許出的城門,街上的巡丁,宅子外的守軍,不是恐嚇。
而是等著一聲令下,就要闔家鎖拿,步尤家、張家后塵?
鮑老大夫說的沒錯,這新元帥確實霸道,霸道的沒邊了!
嫡子嫡孫已經在虎口中,留在家中的兒孫也都被盯死。
非友即敵,可哪里有選擇的余地?
螻蟻尚且偷生,勇敢赴死的能有幾人?
就算曉得白衫軍未必長久,從賊以后說不得有麻煩,可也比立時刀斧加身要好。
鮑老大夫得罪了霍寶一次,正想著將功贖罪,眼見無人牽頭,便起身道:“霍帥,小老兒鮑全愿意今日起帶兒孫供奉彌勒尊佛,為霍帥效犬馬之力!”
霍五點點頭,一個捧了白布條的童軍出列,將三條白布交給鮑老大夫。
鮑老大夫雖不解其意,可已經是恭敬接了。
郭老爺早有決斷,倒是不覺得為難,緊跟著起來了,也得了三條白布。
其他六個商賈都陸續起身。
倒是士紳那邊,大家還在觀望。
沒有人敢拒絕,可帶頭“從逆”的以后說不得要背鍋,大家怕承擔風險。
不少人望向宋老大夫。
不管吳老爺人品如何,以宋老大人的身份地位都該維護一二,不想他只保全自己,對吳老爺之死不發一言。
宋老大夫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師爺身上。
林師爺的座次在那里擺著,霍帥麾下第四人。
第四人!
宋老先生簡直要驚掉下巴!
不是為了突然之間得見故人,而是為這故人如今的座次!
是因為都是武夫么?是因為沒有奧援么?
宋老先生“騰”的站起身來,直愣愣地望向霍五。
大廳上的氣氛一凝。
各位頭領看著宋老先生,都是目光森寒。
不知趣的已經有了一個,還有第二個?
水進坐在宋老先生上首,已經后悔沒有隨身帶槍。
可是即便沒有兵器,他心中也有了定奪。
若是這老頭跟剛才那老家伙似的大放厥詞,冒犯霍五,那自己赤手也要將他斃于掌下。
眾士紳商賈望向宋老大夫。
有的人閉上眼睛不敢看。
有的人眼中帶了幾分悲戚。
“老朽宋林愿即日起帶兒孫供奉彌勒尊佛,為霍帥效犬馬之力!”
這聲音鏗鏘有力,里頭帶著勃勃生機,絲毫不像是花甲老人的聲音。
啊嘞嘞!
你是這樣的宋老大人?
你竟然這么痛快就從賊了?
驚落一地眼球!
就連渾身戒備的水進,都給閃的身子晃了晃。
霍寶卻并不覺得意外,看了眼林師爺。
就見林師爺臉上多了笑意,正望向宋老大人。
這眉來眼去,是幾個意思?
“好!”
霍五痛快應聲。
夏風習習。
席間已全是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