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爺看上小三,借著醉意,就提了招婿的話。
郭老爺就惱了,說了幾句傷人話,兩人不歡而散。
……
眼見兒子不安,郭老爺搖頭道:“當初不過是一句醉話……你心虛什么?霍元帥父子你都見過,是那等隨意遷怒的人么?”
郭老爺沉默。
有隋家“心里想造反”就能定罪,誰敢觸那小老虎的胡須?
偏生孽緣,自家小三成了他的伴讀。
回頭要是小元帥覺得自家欺騙在前,說不得真要惱了。
男人嘛?
不管年歲大小,都受不了帽子變色兒。
這疑似變色兒也不行啊。
郭老爺哭笑不得,解了圍裙道:“這事兒不能遮遮掩掩……要不然以后真要生刺兒了!”
“爹?”
“早說開早好,老鄧那倔驢……哎,也是我嘴上無德,不該當面揭短……”
郭老爺說要尋霍寶說清楚,卻也沒有直接過去打岔。
等霍寶吃完飯,叫小二結賬,郭老爺才過去。
見到小姑娘,老人家露出幾分慈愛:“秀秀丫頭,還記不記得郭爺爺了?”
秀秀看了霍寶一眼,笑著點頭道:“記得,上次回郭爺爺給了我個鏤空牡丹花銀香球做見面禮……”
就是離開京味樓就讓鄧老爺收起來,不許孫女再戴了。
郭老爺點點頭,看著霍寶道:“寶爺得不得空,可否與老朽說幾句話?”
霍寶心中納罕,讓秀秀稍坐,自己隨郭老爺出來。
沒有遠走,就是二樓一間茶室。
郭老爺苦笑道:“也是我無德,當年犯了口孽,得罪了我那老友……只是老鄧素來當秀秀丫頭是命根子,怎么秀秀來滁州了,他怎么沒跟來?”
要是真跟來了,怕是不會讓孫女來京味樓吃飯。
郭家兒孫好幾個在白衫軍,不是外人。
霍寶就道:“鄧家祖父在金陵,幫忙看顧運糧事……”
兩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就因為口舌,就斷了交情?
這其中,肯定有不好對人言之處。
郭掌柜方才見自己時隱隱帶了緊張,應該是因這個緣故。
郭老爺給霍寶倒了一杯茶,斟酌道:“我與老鄧是多年好友,就是他那四方客棧的廚房,也都是我的徒子徒孫撐著……那年他上滁州,我在京味樓給他接風,親自做了幾道菜,兩人就喝多了……”
“他不放心秀秀丫頭,念叨著要招婿,我家小三當時在我身邊打雜,他就看上了小三……多年的好朋友,老鄧要是說起其他孩子,我也不會惱,這小三不行,小三是孫輩中資質最好的,以后要繼承老朽衣缽……”
“當時有個太白樓正與我們鋪子爭的厲害,各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使出來,擠兌著京味樓差點開不下去,老鄧一提這話,我就受不得,以為他來落井下石……我便也耍起酒瘋,說起老鄧八字命硬,將自家人都禍害沒了,又要禍害旁人……”
說到這里,郭老爺嘆氣道:“我過后就想明白了,只是湊巧罷了,是我誤會老鄧……只是這些年,也拉不下臉去賠不是……”
霍寶無語。
這件事,還真不好評說是非。
鄧老爺的提親,也不算冒失。
不過是瞧著郭家家風好,孩子性情敦厚,借著酒意試探。
郭小三是長房三子,父兄輩分一次家;兄弟輩分一次家,能得到的家資有限。
鄧家卻是有鋪子、有宅子,做了孫婿獨占一份。
可是挑中的是郭氏傳人,又是在郭家酒樓要倒閉的關口,不讓人誤會也難。
郭老爺惱怒之下,言辭如刀,捅得也正著。
鄧老爺少年喪父母、中年喪妻、老來喪女,八字沒少被人嚼舌。
知己好友指著鼻子拿這個說事,想想也受不住,怪不得選擇老死不相往來。
霍寶心中明白,郭老爺說這些舊事,不是來讓自己做中人與鄧老爺和解的。
是將郭、鄧兩家差點結親的事情跟自己說清楚,省的含糊下去橫生事端。
他是真的不在意。
不說鄧老爺一廂情愿,就算郭家當時也樂意,也不是什么過錯。
那個時候他還在南山村呢,壓根不知道有鄧家這一房遠親。
“都是誤會,以后解開就好……鄧家祖父那邊,估摸也是后悔了,不是真的惱……”
要是真的惱怒,在鄧健跟前露兩句,以鄧健的孝順,怎么會不記仇?
郭老爺一愣,隨即道:“當初是我錯在頭里,我也欠老友一聲不是,回頭我去趟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