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士紳百姓如何?”
都尉問道。
守城戰,誰曉得會多久。
到時候說不得全城抽丁,一起守城。
州判嘆氣道:“抓了三百多潛入城的白衣賊……應該還有落下的,都讓百姓給藏了……”
都尉無語,卻曉得情有可原。
和州富庶,可這在災荒年景,富庶反而使得它礙眼。
去年大旱,旱情也波及到和州,只是因和州臨江,水渠多,莊稼也將將保住。
淮南道去年收了兩遍農稅,今年夏收時,更是加到三遍。
百姓通渠運水保下的莊稼,被官府收了大半。
沒有人理會這些是淮南道收的,本地官員只是聽從。
大家將怨恨都放在和州官員身上,咒罵不休。
這些糧食沒有運往揚州,而是直接裝船入了金陵官倉。
而金陵到滁州,是往來不斷的運糧隊伍。
和州的糧,支撐滁州度過連年大旱,使得滁州軍一再擴軍!
吃著和州糧食的滁州軍擴張的第一步,選了和州!
荒唐之事!
兩州相鄰,常有滁州的消息傳過來。
滁州軍不收農稅。
滁州軍幫著百姓通渠抗旱。
滁州軍給賒種子保夏耕。
和州百姓有多怨恨官府盤剝,就有多期盼滁州軍。
都尉想到這點,越發黯然。
這守衛的是誰的家園?
被守護的百姓視他們為賊寇,視造反者為救星!
這朝廷,是不是真的沒救了?
……
下午,城外滁州營這邊,又出動兩千人。
一千人繼續運莊稼桿,另一千人則是以屯為單位,去了方圓十里內的幾十個村子。
……
早就聽說滁州軍入境的百姓,真正見到白衫兵卒,不免驚恐。
這就是“葉公好龍”了!
咒罵官府心黑的時候,盼著滁州軍過來救苦救難。
真見了披盔戴甲、手持利刃的滁州兵,小老百姓又慫了。
屯長約束兵卒,直接去尋了村正。
“傳鄧將軍軍令,牛、馬、騾、驢等牲口有償征用……還有大車……”
屯長一板一眼,向村正說了軍令。
須發皆白的老村正,嘎巴嘎巴嘴,沒敢誰反對的話。
可莊戶人家,誰家的大牲口都是命根子啊!
說是有償征用?
可那不是糊弄鬼么?
沒聽說當兵的拿東西,還給錢的?
“我們滁州霍元帥早就有令,不許拿百姓一針一線,違者按軍規處置!這是帶了編號的鐵牌子、這羊皮契兩份,百姓一份,滁州軍一番,這兩頭牛的征用證據……一個月內,會有人拿著賬冊上門結算,你們等不及的,也可以十日后往濱江結算……”
村正家最富裕,兩頭牛就在外頭,藏也沒地方藏去。
就成了征用第一家。
眼見著屯長和氣,村正猶豫道:“有的人家,地少,指著牲口往碼頭上拉腳,這樣的人家大人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屯長板著臉道:“軍令如山,請恕在下不敢違背……若有抗令不從之人,皆以‘大逆’問責,闔家拘拿!”
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