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一直安靜的看著我,嘴角似笑非笑,聽我把話說完了,才抬頭看著天上那彎隱在云朵后面的月亮,淡淡的說:“小時候,我也很喜歡養魚,七歲的壽辰,三哥送了我百條錦鯉,就養在我住的紫陽殿,剛開始不知道那魚沒有饑飽,你喂了,它便吃,你再喂,它還會吃,就這樣,不停的喂,好多小魚都因為脹腹被撐死了。”
“當時的我,看到小魚死了,難過極了,三哥便過來安慰我,說,魚是沒有記憶的,它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吃沒吃過食,所以,才要養它們的人,替它們記著,按時喂養,不可多亦不可少……而后,三哥還買了一串糖葫蘆給我,生在宮中,我那時從未嘗過真正的人間煙火,那種亦酸亦甜的味道,簡直讓我著了魔,便央求三哥,若是出宮,一定再帶一個糖葫蘆給我……”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看我。
我聽得入神,也轉頭回看過去,就見他眼中似乎有一顆會發光的東西轉瞬而逝,隨即又見他眉頭微蹙,一雙眼睛里滿是糾結和困惑,似有很多話想說,卻終究欲言又止。
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里面竟然是我之前送于兩位夫人的手鐲。
我驚訝的問道:“怎么……在你這兒?”
不由分說,他便把鐲子套在了我的手上。
白日里,見那鐲子也并未覺得有什么稀奇,不過一對通透的翠玉鐲子,可今日夜晚再看,那翠色中好似一雙翅膀的花紋,竟借著稀薄的月光熠熠生輝,乍眼看去,就好像真的在偏偏起舞一樣。
“它叫:鳳羽。”元澤握著我的一雙手,一邊端詳著看著,一邊對我說。
“鳳羽?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他淺淺的笑了,接著說:“相傳,南巫有過一位信德王,他一生癡迷于長生之術,熾煉百丹,而血液呈金色。他從不貪戀女色,卻在年逾半百之際,遇見了一位讓他心動的女子,也是他此生唯一的王妃。大婚之時,他取天石打磨了一對鐲子,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于是,便讓人取了自己的心頭血,注入其中,幻化成一對鳳凰的翅膀,贈與他的王妃,作為定情的信物。便就是你手上的這對了。”
“鳳羽在南巫的王室,代代相傳,據說,只要新娘在大婚之夜帶上這幅鐲子,便可以與他的郎君百年好合……”
“現如今,父皇將這對鳳羽賜予你,你便應該知道,它其中的含義了……”
“鳳羽必成一對,缺一不可,你切莫要再犯糊涂,贈與他人,你可記下了?”
元澤一字一句的說完,我聽得真切,心中亦被那段傳說所打動,天底下果真有如信德王一樣癡情的男子嗎?
如若一日,也有一男子愿為我取心頭之血,我又將何以為報……
那還報個屁啊……心頭血都取了,那人還能活了嗎?我寧可要一大活人,也不愿意要這些個虛頭巴腦的玩意兒,啥用啊?不當吃,不當喝的……最后還指不定落誰手里……
職業的敏感度,讓我再一次把問題的關鍵點找了出來,“只是,我不太明白,南巫王室的東西,為啥會到你父皇的手里?”
元澤瞬間沉下了臉,亦如他平日那樣,像個沒有情感的冷血動物,冷冷的回道:“因為,南巫王室,最后被圣上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