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秀清庵大門外停下,容元誠下車,興瑞上前去叩門。
看門的換了個老尼姑,剛說完男人不得入內,聽到興瑞說來的是當朝太子爺,神色一變。
“秀清庵中今日生了事,本宮是前來調查的。讓開。”容元誠面色平靜。
老尼姑下意識地讓開了,容元誠從她身邊走過時,又說了一句,“請住持師太到玄思的住處一敘。”
“是……”老尼姑應聲,小跑著去找住持了。
興瑞叫住另外一個小尼姑,帶他們去了玄思住的院子。
容元誠進了房間,吩咐興瑞去孟嫻住的地方看著,不要讓人動里面的東西。
玄思的房間很簡陋,容元誠剛進門,就看到地上落著幾根長長的頭發,顯然是玄思還沒來得及清理。
桌上有一本厚厚的佛經,容元誠拿起來,翻了一遍,里面掉落出一張折起來的泛黃的紙。
放下佛經,容元誠打開那張紙,上面是一幅畫,顯然有些年頭,墨跡都有點淺了,畫的是個嬰兒,旁邊一行小字寫著生辰八字。
單從嬰兒的眉眼很難看出長大后會是什么模樣,但結合容元誠的猜測,把他家中某個人的五官跟這嬰兒相比的話,正好可以對得上。
馮金寶,容元寶……容元誠看著那幅畫像,眸光微瞇,這貌似是他那表哥幼時的畫像。那么作畫的人,不出意外,應該是容昊那位神秘的妻子,馮金寶的生母。
而玄思說,容嵐見到她,應該對她下跪。
所以,玄思就是給容昊生下一個兒子的女人嗎?因為她的兒子救了容家真正的血脈,所以容嵐虧欠她?
容元誠搖搖頭,這兩年隨著容嵐身份改變,容家勢力壯大,總有些牛鬼蛇神不斷冒出來想跟他們認親,他覺得蘇默的態度很好,在沒有鐵證確定之前,一概懷疑是假的。
一副畫像,證明不了血緣關系,至少不夠證明。
容元誠收起那幅畫像,拿起玄思抄錄的經書,看了一會兒筆跡,眉頭微蹙,又拿出畫像,認真對照,單從筆跡來看,沒有什么差別。
但容元誠精通書法雕刻,容嵐教他的時候說過,隨著年齡增長,筆跡特征是會發生改變的,書寫熟練程度,書法技能提升,心理特征的變化,人生閱歷都會體現在筆下,所謂的字如其人。
容元誠沉思,若這畫像中是馮金寶,那么這幅畫像距離如今大概二十年左右,紙張泛黃的程度跟時間是能對得上的,但這經書是近期才抄寫的。
對書法頗有研究的容元誠,對照過后覺得兩邊的字跡完全像是一個人寫出來的,一筆一劃別無二致。
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他覺得不對勁。
二十年前的筆跡,和如今的筆跡,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就容元誠自己的經驗來說,這不可能。這兩年他經歷了很多事,只把兩年間不同時期寫的字拿出來看,都是不同的,憤怒,沉郁,平和,歡喜,他當時的心境,都能從字里行間看出來。
而二十年前一個痛失愛子的母親提筆畫下兒子的畫像,寫下生辰八字時的心境,跟二十年后坐在尼姑庵中安靜地抄寫經書的心境,是絕不可能一樣的。
但筆跡偏偏那么像,每個筆畫都精準地找不到誤差。
容元誠只能認為,二十年后的這些字,是有人刻意臨摹著二十年前的那行字,一遍一遍練出來的。哪怕時間相近,想要把同一個字寫得完全一樣都不太可能,除非在寫字的時候有參照,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