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往北疾行,中了傀儡藥的楚峻始終安靜地盤膝坐在船尾。
陸哲心中的幾個疑問得到了楚楮解惑之后,感嘆著楚楮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視線落在楚峻身上,就問了楚楮一個問題,“楚峻也是楚叔叔的侄兒,楚叔叔對他怎么看?”
楚楮神色淡淡地看了楚峻一眼,“我自小跟楚漣就玩不到一處,自從楚凌和楚媛相繼出事,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笑笑身上,不想理會其他人,也并不了解楚漣的兒女。曾經楚峻屢次騷擾笑笑,笑笑并未向我告狀,但有一次被我撞見了,我就把楚峻狠狠揍了一頓,警告他離笑笑遠一點。從那以后,他一直躲著我,其實在這次之前,哪怕都生活在楚家,我也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他畢竟是楚老爺子的親孫子。”陸哲意有所指,其實是在試探楚楮對楚峻的態度。
“在他跟蘇顏合謀,要害死我的女兒時,他在我這里,就是個死人了。況且,義父的孫子又不止他一個,把蘇默找回來就好了。”楚楮面色平靜,并沒有因為楚峻是楚家血脈對他有半分仁慈。
陸哲點頭,如此最好。楚家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滅亡危機,甚至牽連到了流落在外的血脈蘇默,以及原本跟楚家毫不相干的容家,迄今為止只楚家就有不少死傷,這筆賬,都要算在蘇顏和楚漣一家四口的頭上。
陸哲真怕楚楮說出“楚峻還是個孩子,都是蘇顏蠱惑(強迫)他的,再給他一次機會”這種話。至于迄今為止還在蘇顏手中的楚雄老爺子得救后會不會堅持要護著楚峻,陸哲并不在意。楚楮是陸哲現在要拉攏的最重要的幫手,至于楚雄,只是個給他們添麻煩的累贅,他的意見不重要。楚雄若是真對蘇默好,腦子拎得清,倒也罷了,若是老糊涂,就滾一邊去。
“你問了我許多事,但你先前跟我講的容家的事,很多人和事都是一語帶過,再說說吧。”楚楮看著陸哲說。
“好,容家的故事雖然是這兩三年才開始的,但真的說來話長。楚叔叔想知道,我就詳細講講。”陸哲點頭。
陸哲講容家的故事,駕船的容元朗和青霆偶爾會出言補充,畢竟陸哲真正跟容家走到一路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再往前有些事他沒有參與過。
楚楮聽得很認真,偶爾會感慨兩句,譬如“容嵐真是太善良了”、“蘇默太苦了”、“元秋可真聰明啊”、“真想早點見到龍鳳胎,他們得叫我爺爺”……
離開飛仙島的前兩日,他們的干糧都是楚楮做的包子,到后面就只能吃真正的干糧了,是島上婦人連夜做的烙餅和饅頭,天熱怕壞掉,上船之后就一直曬著,曬得干巴巴的,咬著都硌牙。
但趕路要緊,他們乘坐的小船連篷子都沒有,下雨也只能淋著,地方小,生火做飯是不可能的。
楚楮年輕時多次外出游歷,這是他去往內陸的必經之路,時隔多年再次體驗,也并沒有什么不習慣的,雖然他平素有條件的時候都過得相當享受。
而每次啃干糧的時候,陸哲和容元朗幾個都會忍不住想念前往飛仙島的途中,元秋變著花樣給他們烹飪的海鮮大餐。當時吃到后來有些膩味,但如今一想起來就咽口水。
楚楮作為一個不僅愛吃且很會吃又真的會做的美食家,當然也吃過不少海鮮,但因為始終沒有找到非常合適的烹飪方法,總感覺味道不對,后來就不做了。
一聽陸哲和容元朗說的,倒是對元秋烹飪海鮮的廚藝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但陸哲和容元朗他們只管吃,其實也不知道元秋是怎么做的,再說小船上沒有條件,楚楮只能等以后見到元秋,風波都平息之后,再向她請教了。
在離開飛仙島半月后,他們在海上經歷了第一次大的風浪,也無處可躲,只能硬扛過去,等風浪平息之后接著走。這一行都是高手,安全方便問題不大。而后面的飛仙島民眾將會乘坐飛仙島上的幾艘大船,足以抵擋這樣的風浪。
又一個天亮時,容元朗扯了扯昨夜被淋得濕透貼在身上有些難受的衣服,遠眺東方初升的旭日,嘆了一聲,“也不知道這會兒姐姐和姐夫在哪里,好不好……”
楚楮一行日夜兼程,小船速度快,用了大半個月,就抵達了南詔國最南端的海岸。
在周渭去了楚家之后,蘇默派人暗中控制很長的一段海岸線,一直監視著南來北往的所有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