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見江心兩眼放空,毫無反應,便提高聲音:
“走了。”
說罷轉身而去,江心這才爬起來,最后又看了眼舒凌的遺容。
跟著秋月白回來的這一路上,江心一直在想‘死而復生’這件事。
如今一步步走到現在,實在很不容易,江心非草木,雖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她能感受到,秋月白對她的態度在逐漸改變,總之一切都正在向著,江心預想好的最好的方向進行著。
若是一切從頭再開,舒凌可以活過來,但是她不確定,一切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
想到這里,江心不由得惱恨自己,自私,猥瑣,不顧情義...一切不好的詞匯紛紛襲來,充斥在她的腦海。
這一路,江心一句話都沒說,神情懨懨的。
秋月白掃了她幾眼,見她這副模樣,只當是她尚未從剛剛的悲傷中緩過神來。
回到了聚華殿,竹青已經站在院子里張望了。
江心對著秋月白敷衍地福了福身:
“王爺,今晚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秋月白眉心一皺,這就是所謂的‘過河拆橋’?
這女人怎么這般沒心沒肺?
他不禁沉聲道:
“這一夜被攪成這樣,如何休息。”
江心全然沒聽出話里的意思,看向竹青,說:
“竹青,你把上次讓你拿出去說曬的枕頭,拿回來一只吧。”
竹青趕忙去取,取回來后,江心交到秋月白手上:
“這是我這段時間,給王爺您做的安神枕,您今晚且拿回去試試,應該會讓您安眠,我先回暖陽殿了。”
竹青嚇得一聲不敢吭,就眼看著自家主子,將枕頭往王爺懷里一塞,然后就走了...
敢這么對待潯陽王殿下的,整個王府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竹青頭垂地低低的,縮著脖子跟在江心身后,后脖頸都是涼的,生怕王爺暴怒。
然而,并沒有。
秋月白看著懷中的枕發愣,最后苦笑一笑,回了暖心閣。
江心這邊回了寢殿,衣服都沒脫直接往榻上一趟,竹青蹲在一旁服侍她,為她脫去鞋子。
江心雙眼望著棚頂,緩緩道:
“竹青,你在這里有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嗎?”
竹青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啊,西院的南月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江心:
“有多要好?”
竹青答:
“我跟南月五歲便認識了,她是從外邊買回來的,沒有父母照應,我便待她如親妹妹一般,我爹娘也對她極好。”
江心又說:
“那,你會為她去死嗎?”
竹青一驚:
“貴人,您為什么這么問,我想,如果我跟她必須得死一個,那我可以為她,只是我跟她不管誰死了,另一個都要好好照顧我爹娘...”
江心拍拍竹青的頭,安撫道:
“我隨便說說的,你不要當真。”
竹青出去后,江心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那事情就像一塊巨石,橫在心口處,讓她無法抉擇。
也許是這一晚上發生太多事情了,江心逐漸困倦,緩緩睡去。
夢中,她來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水上,每走一步,腳下都映出一圈粼粼波光,似水面,又似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