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浦,死了?
太子瞳孔放大,嘴唇微張,驚訝的神情收都收不住。
姚浦怎么會死?
姚浦跟了他將近二十年,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雖然近兩年做事不如先前那般妥當,有些地方也令他不悅,但他終究還是最信任姚浦的。
居然死了?
而且,這消息還是從顏華端,一個沒什么用途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這么些天,從來沒有這樣的消息傳到京城,他不知道會發生這件事。
一時間猝不及防,他腦中短暫的只剩一片空白。
湖藍色天與青白色云交織,紅色的磚瓦和黃灰色的墻院呈現在他墨色的眸子中。
忽的天邊變暗了些,太陽被云層遮蓋住,只余下朦朦朧朧的灰色。
“怎么死的?”太子問道,他呆愣的眼神恢復了平常,眸子里的暗影也逐漸消失。
顏華端偷偷觀察他,見他視線看過來急忙低下頭。
“姚大人,是被人殺死的。”他說道,垂暮的臉上悲切哀嘆,還帶了幾分羞愧,“至于是誰,臣無能,沒查出來,所以快馬趕回京向殿下稟報此事。”
“他竟然被人殺了?”太子凝思,自言自語道,“世上能殺他的人,還有嗎?除非……是他。”
說著說著,他開始步履平緩地往偏殿走去,對周圍人的問題置若未聞。
顏華端叫了幾句殿下,都沒得到回應,他想了想,也跟著進入偏殿。
這偏殿位于東宮南面,遠離宮墻,無人喧嘩,安靜異常,平日里太子會來此看看書,處理一些朝廷之事。
“太子殿下?”顏華端又試探叫了句,聲音在空蕩蕩的偏殿中來回碰撞。
雖然太子殿下說得很小聲,但他還是聽到了,他很好奇,殿下口中的“他”是誰。
太子走到殿前的黑木方桌上,從暗格里拿出一封信,信上是姚浦十多日前寫給他的,上面是熟悉的字跡,他不會認錯。
“尸首在哪?”他淡淡道,把信重新看了一遍,沒發現什么異常便扔在一邊。
顏華端恭敬地答道:“臣是在出光州后,往益州方向的一個破廟后的樹林里發現姚大人的,還有他的下屬穆吉。”
“穆吉也死了?”太子呵了一聲,眸中篤定,“看來,就是他了,除了他,本宮想不出還有誰。”
顏華端眼中疑慮更甚。
他作為翰林院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員,沒什么廣的人脈關系,雖結交了朝廷一些大臣,但此刻,他再如何想,也想不出做出這件事的人是誰。
他看著太子,話里試探問道:“太子殿下,那是誰……”
太子彎彎唇,冷笑一聲。
“是他,薛一鑒。”
“薛一鑒?”顏華端皺了眉思索,回想了片刻才記起了這么一號人。
薛一鑒啊。
是成王府的人。
聽說是保護成王殿下側妃的護衛,一個江湖之人,當年成王殿下在外游歷遇上的,后來特意把人帶回京城,派到側妃娘娘身邊。
他記得這人武功很高,生氣起來六親不認。
十三年前,側妃娘娘身亡,這薛一鑒對成王府中的人以及來府查看的姚大人大打出手,傷了人后逃之夭夭,多年不見蹤影。
顏華端都要忘了這個人了,沒想到啊,薛一鑒又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
他一現驚人,直接就把太子的得力干將姚大人給殺了。
果真是,不同凡響啊,殺人于無形。
顏華端倒吸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和姚浦一起,不然他也成死人了。
太子看他一眼,唇角越發上揚。
“怎么,你怕了?”他說道,愉悅的語氣里帶了幾分嘲諷。
顏華端當然不能說自己害怕,就算心里虛的要死也絕不能承認。
“臣不怕。”他說道,“薛一鑒如今已是喪家之犬,他再如何有本事,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他的主子都死了,他不過是窮弩之末!臣一點也不怕。”
他說話鏗鏘有力,語氣擲地有聲,表情鄭重且傲然,心想,這些話定能讓太子殿下滿意,也就不會計較他沒辦成的事了。
但不知道是自己的話觸到了太子殿下哪片逆鱗,顏華端只瞧著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冷冽,隨即背后頓時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