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當上一方總督的人,怎么會風一吹就倒了呢?春雨疑惑地眨眨眼,看向李明韞。
李明韞抿抿唇,她還真沒想到,魏總督處理不了州縣的事務。是他不想得罪別人,還是西部的知府知州都是滑頭,他沒辦法處理?由此可見,這西部的水真是深,亂得很。
她想了想,對著喪膽說道:“那還有西部監察御史呢?像這種事監察御史也有權過問,魏總督管不著,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管。”
“那監察御史原是個有志向的,上任后東奔西走,為的就是整治西部的不正之風,但被人盯上,接二連三家里遭殃……而后就不敢出聲了。如今什么事找他,他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知道是什么人?”李明韞皺眉,那些人真是膽大包天,連朝廷派的官都敢動手。
“哪里能知道,就算他知道也只能說不知道,自己認下這次遭的罪,免得又有下次……那些人都是不怕死的,就怕自己利益受損。”
喪膽從小混跡在下九流當中,這樣的事聽了不下百遍,只不過,這些話是傳不到上頭去的,他們之間,相隔了可不僅僅是錢財的差異,還有權利和圈子……沒權的人,說什么事都是胡說。上頭的人幾句混賬匪徒就把人打發得老遠,連他們的身都進不了。
李明韞敢保證,若是沒有遇上山匪,她是絕不會從尋常百姓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只有惡人,才能看清真正的惡人。
“不從民意,終會出事。”她說道,“現在只是很多百姓還經得住,要是真到經不住的那一日,十多年前那樁慘案未嘗不會再發生,那時候,若是暴民再次……閩州說不定又會大亂。”
喪膽看著她的目光變得不一樣了,心里帶了點欣賞和佩服,這女子年歲不大,端的是大局之觀,別的人聽到這樣的事大概只會驚呼、害怕或者憤憤不平,而她,想得長遠,想的是以后可能會出現的亂象。
“你知道十多年前的事?”他問道,打量眼前的女子,“那時候你出生了?你不是這里人吧?十多面前的事,像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應該都是不知道的。”
他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李明韞沉默了,卻不是因為他問得咄咄逼人,而是自己想到了那未曾謀面的外祖父一家。
春雨狠狠瞪他一眼,小姐的外祖父因為那件事被害,小姐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知道的。”默了默,李明韞垂眸說道,“陳……大人,就是因為暴亂而死。”
炭炭一聽陳大人立馬點頭,一臉惋惜和痛苦:“要是陳大人在……就好了。”
“是好也不好。”喪膽猛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陳大人為民著想,但心過善,斗不過那些人的。他把閩州治理得再好,也敵不過有心之人的算計……其實老大說得對,是他的這份赤誠之心害了他。”
嗯,這句話老大是說過,只不過大家對陳大人一如既往地尊崇,老大也是一樣。炭炭在心里想。
“你胡說!”李明韞激動起來,“這怎么能怪外……陳大人呢?”
“我沒胡說,是我們老大說的。”喪膽攤開手,一只手搓了搓手心,“原先我是不明白的,但越想越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