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氣得口不擇言,沖著陳氏就發作起來了:
“陳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管管!瞅瞅你把你兒子慣得都啥樣了?!”
陳氏眼皮都沒撩,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指甲上精致的蔻丹,一邊涼涼地回擊:
“嗯,是該管管了。我們明哥兒,在這方面那可真是拍著馬都追不上他四伯。”
“哈哈哈哈……”
聽了這話,老李家一大家子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忍不住了。絲毫不顧李榆的黑臉,哈哈大笑起來。
哄笑聲此起彼伏,尤其以李柳、李松、聶氏、王氏這四個人,笑得最大聲。
李桐今兒個輪值不在家,但陳氏可不是好惹的。
李榆懟誰不好,竟然敢挑戰陳氏!被當場反懟回來,那可真是再正常也沒有了。
這樣笑了一場,李景福和喬細妹也說不下去了。
李榆都這個歲數了,已經長歪了的樹杈,看來多半是扳不回來了。
老兩口兒有些郁悶地吐了口長氣。正準備要像往常那樣,懶懶地揮揮手把李榆攆走,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襟,被拽了兩下。
順著那力道一看,原來是李云心,正在一臉焦急地看著他們。
老兩口兒忽然就明白了李云心臉上的擔心。彼此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喬細妹鄭重其事地囑咐了李榆一句:
“老四,你今兒個記住了,娘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
今后若是再打你媳婦兒,娘不管是誰的錯,都要把你李榆這個人,逐出我們老李家的家門。到時候你找誰說情,都不好使,你給我記住了!
你大可以試試,看我這話,好使不好使!”
李榆悚然一驚。
喬細妹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想必是動了真怒了。
他只是想打馮氏,可這不是還沒打著呢嗎?娘怎么就生了這么大的氣?
李榆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喬細妹既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了口,哪怕是為了面子,也絕對會說到做到。
從今以后,他怕是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打馮氏了。
馮氏已經喜極而泣,嗚嗚地哭了起來:
“嗚嗚……娘,娘你真是太好了!謝謝娘為媳婦兒做主!嗚嗚……”
喬細妹按了兩下自己的太陽穴,讓馮氏趕緊走:
“馮氏啊,你若是想讓我多活幾年,就千萬莫在我眼前哭了。
我一聽見你這哭聲兒啊,就感覺這腦子里跟有好多根針在扎似的。疼得我連話都不想說。
你要還想留著我這條老命給你做主,就千萬莫要再哭了!”
馮氏不好意思地收了眼淚,哽咽的聲音卻壓不住,她使勁兒捂著嘴,把臉憋得通紅。
喬細妹看了更覺得頭大:
“你們趕緊都散了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咋地,這是收完了糧食,眼里就沒活兒了呀?”
眾人紛紛訕笑道:“那哪能呢。”便一哄而散。
大家伙兒都去干活兒了,唯獨陳氏,離開片刻又回轉了來。
手里拿了個圓滾滾的窄口大肚細瓷罐子,里面裝了滿滿一罐黑褐色的藥泥。
陳氏揭開蓋子給喬細妹看了一眼,又把蓋子蓋上了:
“娘,這是老五專程找人求的方子,給你配的藥膏。
據說這頭疼的時候,只要往太陽穴那里,抹上一點兒,就這么黃豆粒大的一塊兒,攤平了抹勻了,就能管好久呢。
這是老五的一番心意。娘你就試試看唄。”
陳氏竟然孝順起來了!
別說喬細妹和李景福了,就連李云心都覺得有些驚訝。
也許,這個一貫我行我素的五嬸兒,只是為人比較自我,并不是缺乏對婆母的孝心。
陳氏對他們驚訝的表情不以為意。
說完了話,就把手里的藥膏罐子塞到喬細妹手里,自己便施施然地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