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柏年只覺得五臟六腑皆是流淌的酸水,但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身份,如此情緒未免大驚小怪。
他很快斂去情緒,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語調問:“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最近這些天吧。”季辭源勾了勾唇:“說不定過陣子,你就能做舅舅了。”
當霍柏年進霍公館的時候,就該想到,總有一天,他與陸斐言會走到這樣一個結局。
只是,這樣的結局,來得這樣突然,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此時護士跑來通知家屬看望病人,季辭源心急火燎地推輪椅進入病房。
而霍柏年就站在原地,他退出剛剛為季辭源展示的通話記錄頁面,手機的壁紙是陸斐言笑靨如花的臉。
“阿年。快進來。”季辭源向霍柏年招手,“阿城有話給你說。”
霍柏年整理好剛剛錯綜復雜的情緒,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即使沒有顧北琛,還會有沈景城或者是其他家庭條件優渥的貴公子與陸斐言在一起。
他配不上她。
“這就來。”霍柏年又恢復云淡風輕的模樣,他應著季辭源,進入病房。
人生在世,總有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季辭源在醫院守了沈景城一夜未睡,何助理在顧家,也憂心了一夜未眠。
顧聿軒已經不止一次見到何助理在他面前晃悠了,“小何。”
終于忍不住叫住心不在焉的何助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幫著阿琛嗎?”
“四爺現在佳人在懷,哪里還顧得上公司。”何助理悶悶道。
從樓上走下來的陸清婉聞到此話,
“小何!”顧聿軒澆花的手抖了抖,回過身子,看到陸清婉的眼神有些兇,拍了拍走過去的何助理肩膀,用口型示意他注意說話。
“老夫人。”陸清婉的呼喊,也讓何助理收起了擔心顧北琛的心思,他畢恭畢敬地走到陸清婉身邊,“您叫我——”
“你剛剛說阿琛顧不上公司,是因為一個小姑娘嗎?”
何助理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言多必失,他尷尬不失禮節地微笑:“老夫人。我剛剛也無非是在老爺面前,說了句笑話。”
“笑話?”陸清婉冷笑:“我的感知覺,還未老化到分不清楚什么是笑話和真話。”
“老夫人。”何助理弓著身子,“四爺對公司的事情一向上心——”
“我要聽的是實話!!!”陸清婉怒氣十足。
耳旁忽然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顧南風高喊一聲,“喲。老四回來了。”
這才把何助理從水深火熱里解救出來。
顧南風想起前幾天顧北琛忙著新房裝修的事情,也知道他與陸斐言領證的消息。
陸清婉早在客廳恭候多時。
清早顧北琛掛了他的電話這件事,放在顧聿軒心里,耿耿于懷。
顧北琛進客廳,將大包小包的禮物放到沙發,“爸。媽。”
顧聿軒佯裝熟睡,并未搭理。
何助理用口型告知顧北琛現在陸清婉火氣正大。
“媽。”顧北琛繼續叫道,“別裝了。我還特地給你買來你平日喜歡的茶葉,你要是繼續這樣,我們就走了。”
陸清婉這才幽幽地睜開雙眼。
臉上沒什么欣喜,也沒什么怒火,就是那么不咸不淡地打量著顧北琛。
陸清婉繞過他,對顧聿軒說:“你去跟小何去酒莊把我珍藏的紅酒拿來。畢竟今日府上有貴客,晚上一起留著吃飯吧。”
見陸清婉的情緒有所松動,顧北琛應著,“讓小何一個人就可以,就別麻煩爸了。”
“怎么?”陸清婉提高著語調,“我現在讓你爸做些事情,都這樣困難了?”
“阿琛我一個人沒事兒。”顧聿軒知道陸清婉在惱兒子不務正業,他只是被遷怒的那個人,于是吻了吻陸清婉的眉心,這才招呼著何助理一起去酒莊。
臨行前還不忘留著顧南風看好室內的情形。
顧聿軒走后,陸清婉緩緩從沙發上起身,指著顧北琛,“跟我上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