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霍柏年被凍得僵硬的胳膊回過溫以后,他急忙送陸斐言去醫院。
孩子已經救不回來了。
那個未挨到是男是女的性別,不足一月的孩子,就這樣救不回來了。
陸斐言就這樣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發呆。
霍柏年一直陪在她身邊,說若是想要與顧北琛解除婚約,解除了便是,反正她與顧北琛也沒有辦婚禮,京城也沒有幾個知道他們關系的人。
解除婚約嗎?
陸斐言緊緊地抓著床單,很快這潔白整齊,被抓出皺痕。
本就是沒有婚禮的婚姻,還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嗎?
她笑了笑,仍舊沒有開口說話,像是得了失語癥,雙眼空洞地望著窗外。
今日,是一月二十四。
京城仍舊沒有下雪。
“阿言放棄等到初雪的時候,我會舉行一個舉世矚目的婚禮,我要告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顧北琛的媳婦。”
是我等不來你的諾言,還是等不來這場雪。
霍柏年出去買飯時,陸斐言跳下病床,用力地推開窗戶。陣陣的寒風鉆進她的病號服,她瘦削的背影就這樣長長久久地佇立在窗前,從早到晚,似乎風再吹得猛一些,立刻就要倒下了。
直到煙花,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絢麗在她面前綻放,這是新年的預兆。
去年,一整年,京城都沒有雪呢。
陸斐言只覺得面前一片漆黑,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今日是新年。
偌大的顧宅,雖然人丁單薄,卻并不冷清。
“讓開!”霍柏年的嗓子響徹整座顧宅,“我要見顧北琛那個孫子!”
顧聿軒認出這是霍公館的人。
雖然這些日子,阿琛每日下班總按時回家,顧聿軒不用想也知道是肯定是兒子跟陸斐言鬧別扭了。
顧北琛沒有理會外邊的動靜,而是一瓶又一瓶地,在自己臥室喝得爛醉。
顧聿軒剛走上二樓,就聞到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他踢開門,顧北琛又開了一瓶,見到顧聿軒,傻呵呵地舉著瓶子,“爸。新年快樂。”
“你看看自己,現在像什么樣子?”顧聿軒捏著鼻子,“陸斐言知道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嗎?”
聽到陸斐言的名字,顧北琛拿著酒瓶的手有過一瞬間的僵硬,他猛灌了一口。
“顧北琛,我今日來顧家,是代表小言來離婚的!”
聽到離婚這個詞,顧北琛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顧聿軒見自己的兒子要出去,呵斥道,“阿琛。你這個樣子,出去做什么?”
“爸,你別問我了。”
走到樓梯口,險些墜下,還好顧聿軒一路攙著,這才到了玄關。
新年的第一天,寒風吹得格外大。
“顧北琛!”
門外霍柏年紅這一雙眼,向顧北琛揮了一拳,“這一拳,是為小言打的。”
顧北琛苦笑地抹了抹嘴角上的血。
他等了一個月,等來她要跟他離婚么。
她就這樣迫不及待,要跟霍柏年在一起。
“既然要離婚,她為何不自己來?”顧北琛冷笑道。
說起這,霍柏年氣打不到一處來,“要不是你,小言怎么會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