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年不見。
顧北琛不是不知道,人總會改變的。
一年,足夠淡忘所有的傷痕;再濃烈的感情,都會因時光流轉,褪去斑駁的色彩。
顧北琛至今能夠仍然被記得的是,阿言離開他的隆冬。
榕城冬季溫和,極少能見到雪。
“四哥。”少女揚起明媚的小臉,“若是有一天,榕城下了雪,你就向我求婚好不好?”
“為什么這么喜歡雪?”他不解,只是她露出憧憬的目光,“因為白色是萬物至純的顏色,象征我們的愛情。”
“好。”
只要她喜歡的,他都甘之如飴。
顧北琛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老四。”清冷的男聲打碎了顧北琛的幻境,“你在再這里待下去,都成雪人了。”
他回頭,顧南風的短發染上了雪花,正抱著兩條胳膊,在厚實的積雪中跺腳。
“三哥。”顧北琛很少在兄弟面前表達他對阿言的思念,興許是榕城史上空襲的最大暴風雪,自己也變得矯情起來,“你說,阿言是不是覺得跟著我覺得沒什么未來,就像你前部戲當中的那個角色,再美好的感情,比不上物質。”
“別那么埋汰自己。”顧南風朝著掌心哈了口氣,然后捂著被凍得發青的臉。
“不是埋汰——”顧北琛搖了搖頭。
算了。
顧南風并不是一個好的聆聽者,他們的關系,也只適合相互懟排。
是他跟陸斐言在一起以后,從來沒有自信過。
哪怕他是京城人人羨慕的顧四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總歸是覺得配不上她的。
他的阿言,值得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她走了。
留下三個字:我倦了。
老實說,在事業還沒有起步的那個階段,顧北琛挺受傷的。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興許阿言是跟著他跑南跑北、居無定所得不到保障,所以連帶著感情,一起倦了。
也許此時,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別的男人,至少會覺得比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輕松許多。
顧北琛攤開掌心,雪花剛觸碰到皮膚后,很快,便柔成了水。
“還不回去?”
顧南風顯然有些不耐煩,看著這個有些魔怔的男人,“你以為你天天跟個望夫石一樣杵在這兒,陸斐言說不定早就忘記你了。”
聞聲,顧北琛的俊臉,白了幾分。
過去,他想過無數種阿言走以后的情形,唯獨,遺漏了這么一種可能——
她會忘了他。
二十四歲,終究是比二十一歲顧慮了許多。
他偏偏不似鏡頭前的那般自信,面對著感情,他是弱勢的那一方。
若是她又一次忘了他呢。
他該怎么做,才能夠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有煙嗎?”
什么時候染上了這么個毛病呢?
大概是她走的第二日,找了太久,放佛這個人,似乎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最可笑的,他們之間,居然還沒有任何可以拿去作為紀念的物品。
他只能憑著想象,阿言小小的臉蛋兒,眼睛大大的很有神,睫毛很長也很卷,直挺的鼻子,還有唇很誘人。
溫故知新。
艾賓浩斯的遺忘率告訴顧北琛,要學會及時復習。
哪怕,是他戲份最重的時候,也會每日抽出固定的時間,站在他們以前租的房子的院落,靜靜地等著她。
“你走后的第三個月。”
顧北琛把話說了半截,徑直走到陽臺,推開窗,輕輕地一拋,毓婷就被丟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