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見趙昺不說話,急聲又道:“難道圣人忘了高、孝二宗的前車之鑒了嗎?”
見有的百姓不通文史,一臉茫然,文士挺直身子,朗聲道:“當年靖康國難,高宗舉兵南巡,多少北地士族、百姓義勇或投軍執戟或舉家追隨?
那時,五嶺之南尚屬煙瘴流毒之蠻荒所在,百萬北人南下,艱難堪比今日扶桑。”
“也正是這百萬之民,奠定我大宋中興之基,生生將煙毒荒地變成了如今的兩廣富庶。那些人比我們多得多,比我們更有斗志,巴望高宗皇帝有一天兵指河洛,重歸故里。”
“而那時,我們有那個能力,不是沒有。名將如云,兵屯百萬,糧產豐庶,銀錢兆萬。”
“可是,最后呢?鄂王北伐逼返,韓忠武公郁郁而終,張忠獻公至死未等到北歸之期!
為什么!?是那些北地而來的百姓心變了啊!他們不想回去了,不想放棄南方的安逸舒適了啊!”
“難道,我等今日還要重蹈高、孝二帝的覆轍嗎?”
“......”
趙維深深地看了那少年文士一眼,心說,這人不錯,是個人才,有前途啊!哥這么幸運、這么歡樂的嗎?
他說的這些,一般人還真聽不懂,很有水平。
他避開了南宋為什么沒有北返中原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二圣尤在,而突出了另一個阻礙高、孝二帝北伐之心的重要原因——來自民間的阻力。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
北方過來的士族、百姓在南方重新安家,并得到了穩定而富足的生活后,不愿意再折騰回北方。
畢竟打仗要花錢、北遷還得從頭開始。
包括南方士族也是一樣,皇帝都住到南方來了,要是遷回去,那我們多虧。
總之,各方面的原因導致了高宗趙構從一開始,因為二圣的尷尬,到后來他穩固了朝局沒人提二圣了,可是百姓和士族又不干了,致使一直到他退位,也沒殺回去。
而接位的孝宗雖然有心北伐,恢復祖宗基業。但是孝宗命不好,心氣兒正盛的時候,最后一位支持北伐的重臣張浚死了。
鷹派失去了核心人物,一下就弱了下來,再也沒能成氣候。
而張浚,就是這文士所提到的張忠獻公。
鄂王便是岳飛。
至于韓忠武,就是韓世忠。
再加上吳玠、吳鱗,那時候的南宋,確實有反攻的資本。
小趙昺一套聽下來,心想,這位說的好有道理呀!
看向趙維,給了趙維一個,還是皇叔來吧,我說不過他呀!
趙維也知道該自己出場了,對那文士點了點頭,示意他說的好。
清了清嗓子,面向百姓,“這位....先生說的好啊!”
“不安于享樂,臥薪嘗膽,正是這口壓不垮的心氣,支撐著我等跑到今日。”
百姓們側耳細聽,對于寧王,那是沒話說的,那是真英雄,真好漢,威望甚高。
趙維繼續道:“回望當年,咱們讓韃子堵在崖山海灣里,何其之哀?”
“再看今日,新崖山一派向榮之相,何其之幸?”
“正是這口不服輸的氣,提著咱們十幾萬大宋舊民的心!”
百姓們一聽,寧王是明白人,一個個熱血沸騰,“對!對!!寧王說的對!這個養濟院就不能建!”
無論趙昺,還是外圍看著的那老三位兒,都一翻白眼。
對個屁!這就是他趙維的主意,你們還跟這兒對對的呢,怎么讓他賣了都不知道。
那邊趙維繼續道:“咱是個粗人,從小混蛋,不學無術,那咱就直來直去的吧!”
老三位再翻白眼,你唬弄誰呢?你不學無術?
他拜了張簡之還不夠,又拜了個謝疊山。他要不學無術,大宋就沒有學而有術的了。
而且,還是好的壞的,他都學那種。
想到這兒,陳老爺想起個事兒來,“王應鱗那閨女是不是和他一起來的扶桑?”
陸秀夫點點頭,“有這么回事兒。”
陳老爺一捋沒剩幾根兒的白胡子,“王伯厚這是要嫁女啊!”
二人一愣,瞬間明白。
對!把這個茬給忘了,那就不是張簡之和謝疊山了,還得加上一個老丈人王伯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