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白蓁已經能踩著木劍飛上了樹林。
雖比不上靈犀疾如閃電的速度,收勢間也還不能輕巧自如,但總算可以掌握住平衡,穩穩當當飛起來了,而后木劍載著她平穩飛出了樹林往后山寒潭方向掠去。
她默念口訣,頑心漸起,控制木劍左一下右一下毫無章法亂飛。
偶爾木劍搖晃幾下,很快被她心念控制住。
夜色下的長海關,薄云漫過山林,偶爾有清風從耳畔經過。
白蓁突然記起師父和她說過御劍最重要的是心和劍融為一體,她本來不大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方才她刻意不念心法口訣后意外發現沒有掉下去而是劍在慢慢隨她心意飛,心中頓時有了頓悟,低空嘗試了兩遍后,白衣慢慢飛向長空,又折身而下,漫山青竹在腳底起伏,整個積雪峰景色幾乎一覽無余。
她身形逐漸翻飛自如,且速度越來越快,像一只身姿靈動的白燕在竹海、長空之中穿梭,獵獵寒風從耳畔刮過,她凝神望著月亮,不知不覺就想往那一片如水清輝月色中飛去。
在飛過寒潭上空時,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白蓁禁不住手一抖。
這疼痛的感覺太過熟悉,她猛然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神思中斷,白蓁暗道一聲糟糕,腳下木劍一陣猛烈搖晃,載著她瞬間從云頭栽落。
寒潭水生薄霧,泉流激石,清風拂開漣漪,暈開一片細碎的波紋。
白蓁緊閉雙眼,心想還好下面是溪流摔不死人,要是平地山巖,恐怕她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耳畔風聲凜冽,一道白衣身影迅疾而至,帶著婆陀花淺淡的清香,將她穩穩接住。
清冷的嗓音里略帶責備:“為師囑咐過你,學會御劍要循序漸進,切忌急于求進。”
白蓁滿臉通紅,這次實在怪不得她。
她忘記了這幾日是她來葵水的日子。
沉蕭神色清冷,淡淡看著白蓁。
束發的絲帶飄落在風中,青絲如瀑隨風輕揚,露出一張清麗無雙的面龐。
沉蕭呼吸一頓,他知道她這幾個月很用功,他近日太忙,對她又一貫地放養,不曾注意她用功到了哪一步,想起好久不曾關心過她,誰知一觀微就看到她跌下云頭的身形,他幾乎瞬息而起,還好來得及。
感受到師父大人周身冷冽的氣場,她干脆埋頭在沉蕭懷里,實在沒臉與他對視。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丟臉的人嗎!這是她和師父大人的第一次擁抱啊!
見她這副虛心認錯的模樣,沉蕭便是有氣也發不出,他看她半晌,最終語氣平淡道:“你心脈有傷未及痊愈,不必如此著急。”
白蓁低低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蠅。下腹一陣熱流奔涌而出。
這情景實在太尷尬了。
月光下血水染紅了白蓁素白的衣襟,因被他懷抱著的緣故,他的衣襟上也沾染了少許血漬。
白蓁漲紅了臉,不知道怎么和師父解釋,不過顯然沉蕭也明白過來了,神色又無奈又氣,卻不忍再苛責她,打橫抱起她直掠云頭飛去。
積雪峰殿宇眾多,沉蕭抱著她一路往水榭方向走。
白蓁直道自己被繞暈了,她拽緊他袖子,輕聲道:“我房間不在那邊。”
沉蕭沒有理她,徑直打開一間房門,將她放在床上。
房間很大,三角香爐燃香淺淡。天光熹微,攜著流云匍匐在地板上。
沉蕭將被子同她蓋上,方才正眼同她道:“積雪峰只有這里沒有寒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