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低下身子,伸出沒有皮膚的手爪,撿起一塊斷裂的儒府造材,身上的血光與造材上的血肉紋理交相輝印,顯得更加奪目。
“既然天地容不下我…”他語氣沉沉有力,卻也斷斷續續。
文東來激動地看著他:“小文,我與你共同進退。”
小文輕擺腦袋,哈哈大笑:“兵者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哈哈,既然這個擁有九天九地的世界容不下我,那我就暫避鋒芒,韜光養晦…”
文東來明顯一愣,輕咳一聲,好言提醒道:“咳,這好像不是儒家所言,這好像是地球上的…”
“這是兵家學說,亦是做人的學問,只要是做人的學問,便可以合流之后為儒所用。”無面很直白地承認了,而且說法還頭頭是道,讓文東來難以反駁。
君輕點頭稱贊:“此言甚合我心,沒想到你這個與天儒世界格格不入的儒倒有些新奇學問。”
文東來心道小文握有自己那個世界上的諸子百家的學問,他當然與這個純儒世界的儒不太一樣。
可是,小文說這話是想做什么,難道要茍起。
不會真的茍起吧。
“這叫能屈能伸。”小文出聲反駁了文東來的想法。
繼而又面向君輕,語氣沉沉沙啞:“我為文東來鎮守儒府,可是卻失敗了,文東來若不存于世,你與你的那些墓府亡儒也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文東來聽在耳中,覺得面前這二人隱藏了某些秘密沒有告訴自己。
為什么?
憑什么?
“你想做什么,請直言。”君輕語氣不善,言語上也是一點也不怵小文。
“既為了文東來,也為了你們那些未圓的敗亡遺志,助我鎮壓儒府天地,給我爭取時間,我先藏于九地,等待東來重鑄儒府,那樣我就會從九地歸來。”小文身后的血色瀑布颯颯作響,撒起萬點血浪。
“藏于九地。”丑角面具上畫出了惟妙惟肖的驚狂之色,君輕張口結舌地叫道:“九地亂神,崩天地魄,你…瘋…了…一位未亡的儒進入九地只會十死無生,而且誰知道這傻缺什么時候可以重鑄儒府。”
文東來心頭不喜,自己有這么差嗎。
“不,我可以等。”小文的回答沉重且直接。
君輕的丑角面具上出現一絲扭曲的疑惑表情。
唯有文東來心中一擰,直勾勾地看著小文,小文的話有萬鈞之重,他能懂,可他懂了之后卻發現這句話有些澀眼睛。
小文和君輕陷入了沉默的較勁中。
一刻三秒的時間,文東來感覺就像過了一整天一樣。
“好,希望你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君輕再次張口打破了短暫沉默:“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破銅鑼一樣的嗓音依然那么刺耳。
小文伸手拍打了一下文東來的肩膀,笑道:“文東來,恐怕我無法與你共同進退了,記住,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雖百工技藝,未有不本于志者…縱是匹夫,亦不可奪志也…縱是怪亂,亦伏誅于志也…”
文東來欲哭無淚,可嘆他文化水平真的不高,只能依稀聽出小文話中的片縷意思,小文要離開自己,他真的要走了。
文東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可等他想要追問的時候,面前的小文和君輕的身形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眼前仿佛出現兩道虛影,如同光滑的水面泛起的漣漪,一層套著一層,越來越淡,越來越淺。
與此同時他的耳中傳來小文的聲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