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菲燕將頭一歪，相當遺憾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媽堅決不同意啊！說這樣等于是我在和我爸唱對臺戲！你知道，我記憶還是很好的，我的理解能力也不錯，我要是靜下心來學中醫，說不定我能迅速入行。”
想想她在學校的表現，王鐘滄頓時會意地笑了：“這倒是，你的記憶和理解能力都不錯，也就比我差一點點。”
停了又停，王鐘滄突然停下腳步，錯愕地看她：“菲燕，你別不是現在想去學中醫吧？不想當我的助理了？”
藍菲燕無限風情地瞟了他一眼：“現在對我來說，有點晚了。我只是在猜測，國家現在沒有再大力興建大型的三甲醫院，或許也是在考慮，是否要重點扶持中醫呢？”
她興致勃勃地說起扶持中醫的好處：“你看，真正的中醫不需要太先進的西醫儀器，光是這里就能省去幾億的資金。真正的中醫可以從大一的時候就開始培養，不需要去等待珍貴的大體老師才能上手解剖啊，手術啊什么的。真正的中醫，自己就是一個合格的護理。只要有中藥，隨時可以治病救人……。”
王鐘滄突然笑了：“你在你爸面前，有沒有這么推崇中醫啊？”
藍菲燕理所當然地點頭：“有啊！我以前小時候，就總是問我爸，為什么不學中醫呢？我爸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打我。”
那是因為你冰雪可愛，他哪里舍得打。
王鐘滄心里嘀咕，而后搖頭：“真正的中醫，需要幾十年的經驗。也是一個需要天賦的行業。我們莞城，有一家國醫館，我就見識過知名中醫治病，以及社區的普通中醫的治病效果差距。”
“首先是中醫學典籍在表達度量衡上有差距，容易導致中醫取藥的份量錯漏。其次，中醫取藥，需要大量的中草藥，在如今，相當于需要大量的種植土地。西醫儀器固然是要錢，中醫的中草藥種植，也是需要花大力氣和價錢的。”
“第三，一名合格的西醫，可能只需要五年到十年的培養就能出師，但一名合格的中醫，怕是需要十多年以上的悉心培養，才能出師。而且，最重要的是，世人并不看重中醫本身的價值。名中醫的掛號費頂天就幾百元，中草藥治療費幾百元，如果算上給醫院的分成，雙方一個月能賺多少？怕是收支剛剛持平，有些地方則嚴重超支。”
“你認為，對于國家來說，西醫比較能賺錢，能夠自負盈虧，中醫則多半需要國家的財政扶持，那上面的領導在經濟不寬裕的情況下，會更偏向于哪一種？”
任何一種事物，都不可能單單因為愛而長久地走下去。
為愛而發電？當愛淡化了，沉靜了，煙消云散了，這電還如何發得起來？
“所以，你不看好中醫？”藍菲燕嘟起紅唇，不樂意地看他。
王鐘滄輕輕一嘆：“這是社會的大環境造成。第一，政府要大力批地來支持種植中草藥，而且要大力整頓劣制中草藥市場。第二，政府要有打持久戰的決心，一年至少要撥個幾十億來培養年輕中醫，讓年輕人看到有賺錢的希望，有奔頭，才會愿意來學。”
他悠悠地望向那并不算很清晰的夜空：“我當初選擇會計，不僅僅是因為我父親曾經是會計，更因為我看到了高端會計的稀缺性，更看到了基層會計在四大的緊缺性，看到了這個職業的高薪錢景。電腦是可以快速進行數據統計和匯總，但電腦無法核查會計憑證的真實性，無法整齊歸檔原始憑證，這些基層的核算終究還是要人工來做。”
“以如今人工智能的發展速度，還不可能在幾十年里，創造一個智能的會計人員來整理憑證，檢查會計數據。”
藍菲燕愣愣地看他，很快，傻傻地問：“那，你真正喜歡的行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