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者“啊”了半晌,卻是連個屁也沒憋出來,便翻著白眼放下了胳膊。
李大德其實真想背首詩的,眼下這個李白還沒出生的年代,不抄幾首千古名句出來簡直對不起曾狠狠鞭策過他的九年義務教育。
可搜遍了腦海,一時間愣是找不出一首應景的詩來,腦子里反倒莫名響起一陣在希望田野上的BGM來。
“看什么看,我就是乏了,伸伸胳膊!”
李大德話音剛落,就聽王伯當操著一股要吐的語氣說道:“騎馬趕路的確甚是辛苦,恩公還是乘車吧。”
“免了!我寧愿騎馬!”李大德慌忙搖頭,頗為佩服的掃了他一眼。
被顛了一路居然能保持不吐,真是條漢子。
王伯當最終還是聽了勸,放棄了營救李密,跟隨他們一起出了潼關。
用李大德的話說,他們一百多人都沒能從左武衛手里救出人來,眼下就剩他自己,根本就是去送人頭的。雖說大丈夫死則死矣,但明知必死還去送,那是智障的表現。不如留著有用之身,將來找機會給他們報仇。
于是接下來的隊伍里就多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漢子,倒讓安全系數提高了不少。
“此距郡城不到百里,咱們加快些腳程,落日前或許便能趕到。”
馬三寶接過話頭,抬起馬鞭指著前方笑道:“這沿途多為柳氏農莊,柳家與唐公交好。三郎到了此間,便無須再遮掩姓名了。”
“我本來也沒遮掩過!”
李大德哼了一聲,接著好奇的看向兩旁,疑惑道:“你說這柳氏農莊,難不成這些土地都是那柳氏的?”
“這便不知了,只是聽聞永濟柳氏與那汾陰薛氏、聞喜裴氏并稱河東三姓,是河東第一等的望族。想來田產定是不少吧!”
說到這里,卻聽王伯當冷哼了一聲,不忿道:“都是民脂民膏!”
“哦,王兄此話怎講?”
其實李大德對所謂的世家了解的并不多,還是第一次聽說隋末的門閥中還有姓柳的。此刻聽馬三寶介紹,還挺興致勃勃的。
都是知識點啊!
不過王伯當這家伙,從出了潼關開始就沉默少言,難得開口說句題外話,便想聽聽他有啥不一樣的說辭。
相比馬三寶,王伯當對世家的了解其實少的可憐。他只是根據以往了解的來說,便開口道:“好叫恩公知曉,某在濟陽時,百姓多有窮困,皆因當地大族謀奪百姓田產,致使土地歸于一姓之手。百姓們靠租種為生,難有余糧,而那些大族仍有壓榨。某看不下去,這才隨楊公起兵造反。適才聽馬兄所言,這柳氏占地如此之多,想這河東百姓定也是苦不堪言!”
或許是想到了當初起兵造反的場景,王伯當有些激動,看的馬三寶一臉擔心,生怕這貨暴起傷人。
倒是李大德聽完之后,沉默不語,半晌才嘆了口氣,扭頭看著他道:“王兄此言差矣!”
“嗯?”
話一出口,王伯當和馬三寶都看了過去。一個臉色不渝,另一個則是擠眉弄眼,讓李大德別火上澆油。
都這個時候了,這貨還要杠?
“我只問王兄一句話!”
沒理會眼瞼抽筋的馬三寶,李大德豎起一根手指,搖晃道:“王兄在濟陽揭竿而起,掀了那些大族的桌子,那當地的百姓是否因此就過上了好日子了呢?他們比之河東百姓,誰更苦些?”
“這……”
王伯當張了張嘴,忽然沉默下來。
過個屁的好日子!當初起兵之際,為了籌措軍需糧草,大家可是把地皮都刮干凈了。百姓們被裹挾著與隋軍作戰,多有戰死被俘者,只留下老幼在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想到這里,王伯當的內心一陣迷茫。
難道起兵反隋做錯了么?可明明是皇帝的錯啊!
李大德這邊剛起了頭,正等著王伯當反駁好展開長篇大論呢。可誰知道這貨忽然就沉默了,黑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某杠精一臉不解。
話說重了?可我還什么都沒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