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伯當拎著個大號錢袋走遠,涼亭周圍諸如假山、廂房、回廊中便有十幾個家將門客自角落中收起弓弩,長刀回鞘。
馬三寶抱著橫刀走近涼亭,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三郎,你就這么信他?”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怎么說呢……”
某杠精心說老子要真對他掏心掏肺,就不會默許你們這幫家伙手持利刃埋伏在側了。
不過作為領導,話不好說的太慫,該裝的逼還是要裝的。便組織了一下措辭,好整以暇的抱起肩膀,抿著嘴說道:“短時間內,我并沒期望他為我付出什么。讓他去做的事,其實也是他自己想要做的,我只是替他歸納了方向。至于將來,只要大勢在我,他就算有異心又能如何?”
“這倒也是,若這天下真要亂將起來,還不是誰的拳頭硬,誰便是老大!”
馬三寶點了點頭,隨即兩個武力值加起來還不到別人零頭的家伙便露出一臉蜜汁自信的笑容來。
“話說,你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吧?就沒什么想問我的?”李大德斜眼看了看他。
自從到了河東,他幾乎都不怎么掩飾他對皇帝的態度了。眼下更是明目張膽的“雇”人去造反。可馬三寶對此卻好像沒啥勸阻的意思,甚至都不覺得意外。這正常嗎?
“倒也不瞞三郎,某在京城時常與公子和夫人相談,他們二人與三郎也是同樣想法。”馬三寶笑道。
“哦,我姐和我姐夫也是這么想的?”
李大德當即來了興趣,勾手攀著馬三寶的肩膀道:“那你跟我說說,他倆是怎么打算的?就沒提前做點兒什么布置?”
“公子身份敏感,再說唐公與陛下乃是表親,如何敢做什么。說說罷了。”馬三寶急忙擺擺手,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謹慎。
“嘖,寶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身為下屬,要學會為領導分憂啊!”
李大德又想出了幺蛾子,湊到他身前比劃著手指低聲說著什么。后者先是皺眉,最后驚訝,到后面直接就是一哆嗦,一把甩開他的胳膊,搖頭道:“不行!這如何使得!若是被人知曉,莫說公子,怕是連唐公都要連累!”
“我說你是不是傻?”
前者惱羞成怒,當即瞪眼道:“又不是讓你去造反!結交幾個毛賊而已,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若是別人懷疑,你就說是花錢買城外莊子的安全,誰還能說什么?別的不說,有這些人在,萬一將來出點什么事,也好保護我姐他們出城啊!”
“這……”
馬三寶猶豫了,暗道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擰著眉毛糾結了半晌,但到底也不是個安分的,便咬牙道:“現下不敢應承三郎,此事需叫公子知曉。若是公子答應,三寶便是豁出命去也把此事辦得妥當!”
“放心吧,我姐夫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沒說!”
李大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待說什么,卻忽然聽到院外響起一陣嘈雜,伴隨著女聲的尖叫和哭聲。似乎還有李元吉那個禍害的叫罵。
兩人對視一眼,李大德首先皺起了眉頭,起身道:“過去看看!”
他所在的小院屬南向,正對后府內院,往西不遠是李建成的書房。原本是給李元吉準備的,但后者隨陳阿媼一起住,便這么空了下來,成了他的專屬。
兩人才轉過月亮門,一眼就看到中庭回廊旁圍著好些個人。李府不少門客都在,李元吉正在中間叫囂著什么。
“恁娘的,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攔我!狗東西,反了天了!你們幾個還愣著干嘛?給老子打斷他的腿!”
李元吉人不大,嗓門倒是不小,走近了的李大德只覺得耳朵被震得嗡嗡的。正好奇誰又得罪這熊孩子了,卻在分開的人群對面看到了漲紅了臉色的王伯當。
李建成的門客馮立也在這邊,正低頭陪著笑對李元吉道:“四公子,這如何使得。王兄弟畢竟是三公子帶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如我代他給四公子賠個禮,這事便……”
“我呸!你賠禮?你算什么東西,真以為傍了我大哥便是人物了?今天就要打斷他的腿,我說的!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李元吉還待叫囂,而李大德卻看到王伯當身后躲著的兩個小姑娘,小臉看著面熟。其中一個臉上掛著淚痕,嚇的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巴。
“這不是昨天帶回來的那兩個豆芽兒嘛!”
李大德恍然,隨后就抑制不住的一股怒氣涌上心頭,推開旁邊的人大步上前。
不用去了解事情經過他都能猜的出來是怎么回事。王伯當可不是那種亂管閑事的人,定是看到李元吉在欺負那對姐妹,這才出頭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