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時間推遲了?
李密心中越發不安,只能不斷的找理由來安慰自己。
化妝入城百姓的士兵漸漸走到城下,越聚越多,粗略有上百人。可別說是城門,就連城墻上都是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就這么等了半個時辰,眼看著雪越下越大,眾人身上都落了一層,有人漸漸不耐煩起來。
“喂!有人嗎?怎地還不開城!”
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嚇了周圍的人一跳,有人差點就抽出刀來。
前方的頭目轉身瞪眼,低聲罵道:“你喊什么喊!”
然而便在這時,城墻上卻有動靜了。一個歪戴著氈帽的縣兵掛著懶洋洋的表情從墻垛后冒了出來,沒好氣道:“你他娘的鬼叫什么!時辰還沒到呢!外面兒候著!”
“兵爺,”
其實跟來的馬賊頭目也早不耐煩了,一見有人便忙不迭的賠笑道:“俺們不是亂喊,實在是這天兒冷的厲害。容小人問一下,咱這城門多會兒開呀?眼下都快辰時正了。”
“啊?”城墻上的縣兵看似懵了一懵,驚訝道:“娘嘞,這都辰時了?”
“是啊是啊!”
“早都辰時啦!”
“俺的手都凍僵啦!”
墻下一眾馬賊紛紛附和。那縣兵好似懊惱的拍了下頭,喃喃道:“糟了糟了,誤了開城時辰,得趕緊叫隊長起來!”隨后又沖墻外喊道:“你們等著,俺這便開門!”
墻外的眾人松了口氣,遠處捏了把汗的李密也松了口氣。過了大概半刻鐘,眼見城門緩緩開啟,他的臉上終于換上了舒心的笑容。
事兒成了!
“上馬!”
柴保昌一聲令下,七千騎兵迅速集結起來,待到城下那一百馬賊盡數入城,便小跑著沖出樹林。前者親率五百先鋒猛然加速,向城門飛馳而去。
然而不等沖到半途,卻眼睜睜的看著已然快要全開的城門頓了一下,又開始緩緩關閉。門后甬道之內隱隱傳出了兵器交鳴和喊殺聲。
后方與大隊人馬并行的李密心中頓時咯噔一聲,而前方奔馳中的柴保昌也是一臉發愣。
這鬧的是哪一出啊?
不等眾人考慮對策,就聽轟的一聲,大片整齊的鐵甲摩擦聲響起,城墻上忽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士兵,彎弓搭箭,正對準了城外奔馳而來的騎兵。
“不好,是埋伏!”
柴保昌大喝一聲,下意識便要勒停戰馬。
騎兵的結陣沖鋒可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他這邊剛拉起韁繩,后方便有剎不住閘的戰馬就撞了上來,連人帶馬翻倒在隊列中。
前鋒騎兵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連帶好幾匹馬都來不及轉彎撞了上去,然后被絆倒。偏在這時,又聽城墻上一聲冷喝,隨著令旗舞動,黑壓壓的羽箭迎頭便射了下來。
戰馬長嘶,士兵吼叫。沖到城外的騎兵隨著羽箭頓時成片的栽倒,無數受傷的士兵躺在血泊里翻滾哀嚎。
“快退回去,撤退!這里是圈套!”
被摔斷了一只手臂的柴保昌翻身站起,側臉上一片血肉模糊,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大聲呼喊。
話音落下,便聽距他不過百步之外的城門隱隱作響,忽在某一刻被拉開一道縫隙。滿臉鮮血的手下自其中探出半個身體,向外揮舞叫喊。隨后猛的一頓,張口吐出大口鮮血,慢慢軟倒。
前者親眼看著手下的尸體被拖了回去,城門再次被關緊,頓時目眥欲裂,沖著城頭破口大罵。
“俺日你姥姥啊!有種的下來,和老子大戰三百回合!”
沒有人還嘴,回應他的只有城頭上的又一次齊射。
箭雨過后,城外安靜下來。血色在白色的雪地上迅速蔓延,只剩幾匹瘸腿的戰馬,低頭拱著早已失去生息的尸體。
后方的大隊騎兵停了下來,坐在馬背上的李密渾身顫抖,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