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閏甫已然不敢說出他與瓦崗軍之間的交易了,只想盡早跑路,遠離這個膽大包天的瘋子。
要知道,當初就是因為這小子什么禍都敢闖,老裴自己不舍得揍,才把他丟給張須陀的。結果現在沒人管束,這貨徹底就撒了歡,無法無天起來。
徐世勣原本的計劃,是讓他去外黃縣告知裴行儼消息,待后者慌亂時引導他帶小股兵馬出發,自滎陽外救下裴仁基。
為此,王伯當與樊虎還各帶了一千精騎潛入滎陽掩護,目的就是在關鍵時刻能神兵天降,救下被左武衛追殺的裴氏父子,順理成章的把對方接入瓦崗。
為得一個內政人才,和左武衛小規模接戰還是可以接受的,老王也不反對。可要是知道這貨帶著一萬大軍占領了虎牢關,小徐絕對馬上派人把他倆叫回來,然后全軍撤回韋城,假裝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樣子。
開什么玩笑!
眼下洛陽城周邊駐扎著近七萬隋軍精銳,東有左武衛,北有右武衛并左御衛,外加一個王世充。虎牢關要是丟了,不亞于是在東都投下一顆炸彈,整個黃河下游地區的隋軍全都得瘋。
但眼下虎牢關已然丟了,好比炸彈開始冒煙,賈閏甫的緊張可想而知。
他這邊自馬上神色變換個不停,而小裴卻是老神自在。瞥了一眼街邊窗后閃過的黑色甲胄,便湊近打馬跟在身側的柴孝和,低聲道:“怎地關內還有帶玄甲之人?”
“稟少將軍,那些是右驍衛的潰兵。”柴孝和看了一眼他瞥的方向,隨即答道:“他們是辰時入的關,說是要回洛陽繳令。因為人多,還是某親查的印信令鑒。只是不知為何還滯留關內。”
“右驍衛啊……”
裴行儼瞇了瞇眼睛,卻沒再言語,不知在想什么。
右驍衛眼下已算不得友軍了,得防著。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暫時顧不上。
一萬人的隊伍,光是入城就走了近半個時辰。待行至府衙,分賓主坐下,還不等柴孝和喘口氣,羅士信便帶了一百親兵將正堂圍了起來,順帶拔了刀子。
“呃,少將軍,這是何意?是大將軍對某不滿么?”
柴孝和當即起身,卻見裴行儼嘆了口氣,忽然對他拱手行了一禮,哀聲道:“柴叔父,守敬也是不得已,家父,家父他……”
“大將軍死了?”柴孝和目瞪口呆。
“還沒死,但估計也快了!”
裴行儼撅著嘴,貌似抽抽噎噎的,把他們父子為國盡忠卻被小人陷害,皇帝罔信奸佞,殘害忠良的事說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所以,你便誆騙于某,要強占這虎牢關?”柴孝和苦笑一聲,不知道是該夸這小子孝順,還是先罵他莽撞。
“此事已然做下,沒得反悔。小侄與叔父此番說項可不是認罪的,而是想問叔父,是要愚忠洛陽那皇帝,還是選擇相幫在下!”裴行儼擲地有聲道。
“你,不想先聽聽某的意見?此時亡羊補牢,尤未晚……”
“不!某不想!叔父只需說,選皇帝,還是選在下!”
裴行儼直接打斷了柴孝和的掙扎,既是逼他表態,又像是給自己打氣。后方的羅士信已然拎著刀子走近,下一秒,便是生或死的結果。
“哎!”
柴孝和嘆了口氣,想不通老裴家詩書傳承,怎么就出了這么個莽貨。
這還用選嗎?某祖上事陳、周、隋三朝,累受皇恩,世代忠良,當然是選擇幫你啊!
“此事須得謹慎,為防消息走漏,某即刻安排封閉關城!”
柴孝和話音落下,羅士信便收了刀子。但裴行儼卻是拉住他,笑瞇瞇道:“些許小事,某已安排叔寶去辦啦,叔父且寬心!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事?”
柴孝和心說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趕緊回家收拾鋪蓋跑路,離你這小瘋子越遠越好,哪還有更重要的事了?隨即便聽裴行儼笑瞇瞇道:“關城內還有兩千府兵呢,你得給侄兒納個投名狀呀!”
柴孝和:……
這下完犢子了,鋪蓋不用收拾了,直接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