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快宣太醫!”
“扶陛下回后殿歇息!”
“都過來!”
眼見楊廣咳個沒完,臉都憋紅了,一群內侍急忙奔了過來,扶著他往后面走。而王世充剛剛說的事,自然也就沒了下文。
不過后者好似渾不在意,似乎就真的只是傳個消息。待到出了仁壽殿,便一臉憨厚狀跟幾位前輩打招呼,姿態擺的極低。
裴矩幾人表現的有些冷淡,甚至是敷衍。就只來護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了幾句。
某人心下有數,這并非是對他有什么意見。
一方面是他的資歷仍有些低,還擠不進這些內閣大佬的小圈子里。
另一方面,大抵還是和出身有關。
他雖姓王,卻和王氏沒有半毛錢的血緣關系。以中原世家子那眼高于頂的心態,能和他說話那都是看在楊廣的面子上。
然而這邊幾人還沒走過武成殿呢,身后便有小內侍快步奔了過來。
“王使君留步!”
眾人轉身,就見這名小內侍先是對眾人行禮,隨后便拱手對王世充道:“圣人說了,王使君遠來辛苦,且于成武殿暫歇,用過膳再走罷!”
“多謝陛下抬愛!”
王世充轉身沖著仁壽殿的方向行禮謝恩,隨即便與眾人拱手作別。嗯,人家正好到地方了。
這一次,裴矩幾人的回禮正式了許多。
出身低又怎樣,他們幾個一起進宮開會,皇帝卻只留人家一個人吃飯。這親疏關系,還用說么!
來護兒看著王世充轉向成武殿的身影,不知為何,忽然想笑。
他忽然想起來,皇帝以前請臣子吃飯時總喜歡找李淵作陪。因為后者擅長調節氣氛,總能找到大家都喜歡的共同話題。而若只是皇帝與臣子兩人,這頓飯怕就要食不甘味了。
卻不知老李在干嘛?
他在下棋。
既是實際意義上的棋,也是天下大勢的棋。
“啪嗒!”
黑子落入棋盤,補足一個守角,卻看得對面的男子皺起眉毛來。
守角一般用來圍占角地,開拓大場,可這貨把守角擺錯地方了吧?
“叔德兄,你這棋路有些怪啊!可莫要相讓裴某!”
此刻與老李下棋的,正是晉陽宮監裴寂。
難說兩人在品級上誰更高一些,何況他還比李淵小了四歲,妥妥的“弟弟”。但老李卻把姿態擺的很低,事事都叫上他,也就難怪裴寂懷疑這貨是故意讓他。
畢竟他棋藝一般,相比下棋,他更喜歡賭錢。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對面李淵聞言,卻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既是布局,總要走一看三。眼下這守角看似沒用,可裴監又怎知以后也用不到呢?”
裴寂微微一滯,腦中似乎閃過什么。
再看面前這棋盤時,這貨明面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亂下,黑子已然盡落下風。可若從全局俯視,他卻猛然發現,自己的白子已然隱隱被包圍了。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路數有些熟悉。
默默數了數老李布下的埋伏,裴寂心頭一跳。
真特么巧,最近這貨做的幾個決定便是這個數量。
所以你特么的就是故意在秀棋藝吧?
裴寂臉一抽抽,忽然就不想下了。
便在這時,老李卻捏起兩枚黑子,不顧犯規,又在一處邊緣擺下一個守角。
“咦?這又是怎么說?”裴寂一愣。
“裴監,眼下突厥入寇,東都兵亂,恰似這棋盤。”
李淵笑瞇瞇的指著剛剛擺下的守角道:“可你我好似都忘了,還有一處敵人在暗處虎視眈眈呀!”
“東面……”裴寂盯著守角的位置貌似思考,實則在暗罵和這貨說話可真累。
“你想攻井陘關?”
這其實也很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