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雅開口說了半句,卻是頓住,后半句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他忽然反應過來,這混蛋挖的還是個連環坑。
剛才是他自己親口承認的這貨非他麾下,不受軍法約束。此刻人家要走,他卻沒任何理由阻攔了。
李大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從晉陽一出發,他和李世民就發現了,這貨不知是受了誰的指派,竟有點監視他倆的意思。便是夜晚宿營,也將兩人的軍帳安排在中間位置。
李大德覺得,這大概率是他老子怕他偷跑,故意安排的。而李世民卻更傾向于高君雅是想栓住兩人,不想老李的計劃得逞。
但不管是受了誰的意,又存了什么心,不懷好意卻是真的。
他私下和親二哥商量,言說去洛陽不是不可以,但絕不能和這姓高的待在一起。否則束手束腳,什么也做不了,他寧愿回家睡覺。
李世民深以為然,于是便有了這一幕。
眼看著兄弟兩個帶著親衛揚長而去,高君雅瞇了瞇眼睛,握刀的關節漸次發白。
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青年,真以為有個當國公的老子,便能為所欲為了?
“你挑幾個面生的親衛,快馬趕去龍門,偽做船工!待他們上船,便……”
高君雅拉過身旁的親衛,附耳過去,低聲交待著。
臨行前,王威的確有和他說過,要他把李大德控制起來。待到了東都就想辦法聯系蘇威,或者直接求見皇帝,告知李淵欺君的事。
然而剛才讓某杠精這么一攪合,他卻有些怕見皇帝了。
他是武將出身,沒王威想的那么通透。便只覺得,再怎么說人家和皇帝也是親戚關系。再讓那小子找到機會在皇帝面前告一狀,搞不好吃虧的反而是他。
既然王威這么忌憚這兩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算求。
高君雅心說這還多虧這小子非要離開軍中,倒給了他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據。彼時黃河滔滔,出點什么意外,誰也怪不到他頭上。
李世民和李大德誰也想不到,高君雅竟還起了殺心。
彼時的兩兄弟,帶人出了營地,卻徑往南面而去。
“三郎,為何不直接去龍門?不是要坐船么?”
奔騰的快馬中,李世民大聲喊出疑問。
李大德卻是一臉無辜道:“龍門我沒熟人,這離聞喜快馬也就兩個時辰。咱們先去老裴家借船,然后沿涑水回永濟!”
“這和熟人有啥關系?咱們坐船,自渡口征調便是!”
李世民話音未落,便見他弟弟轉過頭來,沒好氣道:“你有朝廷公文嗎?你出門帶錢了嗎?你說征調就征調,你臉咋這么大呢?”
前者被他說得張了張嘴,隨即便哈哈大笑著躍馬超過,沖去前面。
“那還不走快些!為兄倒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