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世充的突然撤離,臨清關宣告失守。
率領河北大軍攻入河內的李密,第一件事便是給裴仁基寫了一封言詞懇切的信,邀他前后夾擊孟津關,接應他殺進洛陽。
相比起低階小吏出身且優柔寡斷的翟讓,裴仁基對于四世三公的李密傾向性簡直不要太明顯。
于是乎,就在滎陽的翟讓與王伯當等人苦苦掙扎,就快抗不住楊義臣的進攻時,老裴同志突然玩了一手移花接木,把虎牢關反手丟給了瓦崗,自己則帶領本部兵馬突然殺出關城。
大雨使得原本填平的護城河再次被沖開,也擋住了哨兵的視線。
當關城西門的吊橋落下,裴行儼帶領五百親衛騎兵殺出時,驍果軍的士兵還各自在帳篷中守著火盆躲雨呢,根本毫無防備。
“喝!”
秦瓊脖子上還圍著條麻布,此刻被雨水濕透,隱隱又有血跡滲出。
在他身后,幾名騎兵之間以繩索拖著一根尺許粗的原木,在泥水中劃出長長的拖痕。待到臨近前方營門,便揮刀砍斷。
騎兵分開兩翼,有跟隨的步兵上前抱起原木,向寨門撞去。
營內鑼聲響起,不等哨塔上的士兵示警擴散,便有弩箭自雨幕中射出。
軍營開始喧嘩。
還以為又是上官催促攻城的驍果軍士兵才走出帳篷,寨門便被撞開,兩股騎兵匯合涌入,自營門殺了進去。
這一次裴仁基全軍出動,關城內除了被蒙在鼓里的程咬金和樊虎,便是李成也跟了出來。
一群“護士”拎著擔架、藥箱,隨著最后一營士兵沖進了驍果軍的營地。眼見營中亂做一團,雨幕中到處都在廝殺。李成手搭涼棚的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卻是把擔架一扔,向南側跑去。
“喂!你去哪?”
身側用黑巾把自己半張臉都蒙住的段雄一把扯住他,剛喊了一聲,便被前者回身抽了一巴掌。
“你小點聲!”
李成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轉身攬過他的肩膀,急促道:“看見那邊馬廄了沒?趁著兩邊眼花,咱們先去搶了戰馬,然后出營向西面跑!”
“啊?”
段雄先是疑惑,隨即恍然,忍不住喜道:“怪不得你要跟著出來,原來早就打算好了!”
“少廢話!就說干不干吧!”
李成翻了個白眼,心說老子哪有這種急智。倒多虧了那幾個昨晚來偷“消毒液”的家伙,半是交情半是賄賂的把什么都說了。
這會兒關內的程咬金和樊虎還在那摩拳擦掌的準備接應,卻不知人家裴仁基壓根兒就沒打算回去。
“干!當然得干!老子都要被憋死在這兒了!既然有機會,當然走他娘的!”
段雄笑著擂了他一拳,隨即便轉身招呼手下的士兵,喊道:“都聽好了!咱們現在去搶馬……”
話沒說完,便又被李成抽了一巴掌,罵道:“你特么小點聲!”
實際上這會兒軍營大亂,喊殺聲混著瓢潑大雨吵成一鍋粥,根本就聽不清數丈之外的動靜。便是段雄扯開嗓子大喊,能聽到的人也不多。
右驍衛的士兵一個傳一個,很快便自邊緣撿了兵器刀劍,直奔南面馬廄。
驍果軍已經在潰散了。
再精銳的軍隊,當士氣不再,軍心渙散又無人支援時,潰散便是注定的結果。
沒人注意到戰場邊緣那支搶了戰馬脫營而出的隊伍,因為彼時大家都在做著同樣的事。甚至于為了搶馬,還有彼此間起了內訌的。
“不要理會潰兵!先取輜重戰馬!”
為了忽悠老程兩人,裴仁基這次出來連輜重都沒帶,士兵們只有一日口糧。暗道早知道要來這手,之前就不該讓秦瓊去燒對方的糧草。
就在這邊喊殺震天,無數潰兵向西南潰散時,一支樓船艦隊正自西面洛水與黃河的交匯處穿過,徑往洛陽而去。
雙方彼時相距不過數里,卻因雨幕隔絕,誰也沒發現對方。
“傳令,加快速度!午時之前,必須趕到洛陽城下!”
王世充冒著大雨站立船頭,還不許手下給他遮傘,這會兒被凍的嘴唇都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