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未過,趙王遇刺受傷的消息便如同驚雷一般震動了整個晉陽城的大小官員。
溫大有、劉政會、衛玄、杜如晦、段偃師,上至晉陽最高行政長官,下至典兵衙門捕頭,俱都快馬出城,直奔杏花嶺大營而去。
稍后不久,又有車駕自王府出城,在一眾騎兵的護衛下狂奔向北。隨后詔令傳出,駐防在新城的邊軍便開始接管城防,把整個晉陽城都封閉起來。
街頭巷尾的百姓們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趙王的傷勢如何。隨著消息向周邊擴散,像王氏、溫氏、薛氏等便都急招族中各房族老管事,分析趙王遇刺可能會帶來的風暴以及變局。
是誰這么大膽,敢刺殺當朝親王,現下還沒人知道,但毫無疑問的,有人要倒霉了。
五十里的路程,侯巧文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到了,可見內心是如何遑急。但就在她拉著桃兒進入大梁山下的軍營時,想象中一群人候在營外,等候醫官救治的場面并未出現。
李大德那中氣十足的罵街聲,站在軍營外面都聽得見。
也不知是故意想給這群手下難堪,還是另有目的,自桃花溝回來,他就一直拒絕別人給他治傷。甚至于連衣服都不換,就那么披頭散發的頂著一臉血跡,揮舞著手里的“雞”在怒吼:
“廢物!全特么是廢物!平日里訓練都練到狗身上去了!老子養條狗,聽到動靜還知道汪汪兩聲呢!你們連汪汪都不會!”
“兩萬大軍啊!特么的兩萬大軍在側,居然讓刺客摸到老子的臉上來!我要是你們,現在就回去找根繩子上吊去!活著也浪費糧食!”
“還有你!”
快馬趕了五十里路,差點在路上把骨頭跑碎掉的衛玄,氣都還沒喘勻呢,就被李大德的吐沫星子噴了一臉:
“看什么看!老子說的就是你!你姓衛的不是喜歡下棋么?不是動不動就裝高人嗎?都這么長時間了,連根毛都沒查到!你這警察,啊呸,你這典軍令是干什么吃的!”
隨著話音“噴”落,衛玄便一臉不忿,心說老頭子上任才幾天啊,自己手下全是廢物,還怪別人。但到底這貨的造型過于詭異,且周圍全是耷拉著腦袋的驕兵悍將,便明智的低下頭去裝死。
“廢物!白癡!蠢材!辣雞!”
眼見誰也不搭茬,氣到抓狂的李大德便從左罵到右,連給他倒茶的伙頭兵都沒能逃掉。
“十天!”
一口悶掉不知滋味的茶水,喘了幾口粗氣,待透過后方窗格看到一抹淺藍色的宮裝閃過,前者便豎起一根手指,懟到眾人面前,怒道:“老子最后再給你們十天!不把這群人連根拔起,都統統卷起鋪蓋,滾去山里給老子挖煤去!”
“喏!麾下等,定不辱使命!”
且不管是不忿還是委屈,在場眾人都盡皆抱拳應喏,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唱反調。
直到眾人漸次離開,于門外等候的侯巧文見禮完畢,后者轉過屋內,便驚呼出聲。
單聽聲音,她還以為所謂趙王受傷的消息是瞎掰的呢。此刻見到一臉血的李大德,差點沒驚得暈過去,隨即眼淚便開始打轉。
“三郎!你,你,你怎地不叫人療傷呀!”
與小桃兒一左一右的快步奔到近前,抬手就要去摸他的腦袋,卻被這貨躲開。
李大德手里的鷂鷹“嘎嘎”的叫了起來,似是被兩人身上艷麗的服飾刺激到了,炸起毛來作勢欲撲,隨后又在小桃兒好奇的目光下狠狠挨了個“腦崩兒”,差點翻了白眼。
“沒事,都是干掉的血痂,看著嚇人而已!”
收拾完了唯一的“活口”,某杠精又抬手捉住小桃兒探過去的小手,笑道:“便是療傷,也得咱自家人不是?外面那些粗手粗腳的軍醫我可信不過!”
“你啊,真是,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顧念這些!”
侯巧文只當這貨又在亂貧,橫著眼睛嬌嗔一聲,趁這貨愣神之際便抬手把他的腦袋摟在胸前,沖小桃兒示意。
后者干脆爬到了旁邊的書案上,俯身輕手撥開頭發,便見到頭頂那一處寸許長的傷口。
“嘶,好險!”
前者驚呼出聲,強忍著眼淚恨聲道:“那刺客好狠的手段!一定要抓住他!”
“已經抓住了!”
身下傳來某杠精有些“悶悶”的聲音,同時一只手臂向上舉起:“喏~”
兩女同時扭頭,正對上一對鷹眼,不服的昂著腦袋。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