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一言!”
“嗯?”
裴寂的話,分量還是相當重的。
當然這和后者從來不和老李唱反調完全沒關系,單純就是老李覺得他是個周全的人,說出來的話那都是為國為民,沒有私心的。
對。
所以眼見這貨開口,李淵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重視,目光立刻灼灼的看了過去。
要是半刻鐘前老李這么看他,裴寂肯定連小腳趾都是軟的。但此刻成竹在胸,卻是好整以暇的昂首抱拳,笑瞇瞇道:“臣亦覺這張平高妖言欺君,其罪當誅!”
啥玩意?
話音一落,正主還沒咋地呢,旁邊這幾位卻是立刻扭過頭來,怒目而視。
好家伙,你這個不要碧蓮的老東西,大晚上不睡覺把哥幾個拉進宮來給張平高那個缺心眼的開脫,結果一轉眼,你自己倒先下刀子了。
“陛下,臣也……”
李綱這邊氣的胡子都飄了,恨不能把剛才那腳還給他,正要抱拳說他其實也這么想,卻不防裴寂接著又開口,卻是來了句轉折。
“但是,臣下覺得,此時非處置之機!”
就見裴寂一臉嚴肅,卻是舉起一根手指嘆道:“陛下莫忘了,無論起因若何,此事還涉及到趙王殿下。若陛下因此而處置功臣,不明所以的朝臣皆會認為此乃趙王殿下咄咄逼人,排擠中樞大臣,而非張平高之過!往后何人還敢再與趙王殿下為政?陛下若顧念趙王殿下之風評,便該三思啊!”
話音落下,殿內眾人愣神之余,皆露恍然之色,暗道真是個老狐貍。
這種角度,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誰能想到,裴寂居然挑了個“為趙王著想”的幌子來為張平高開脫?沒的說,就看李淵那已經軟下來的表情,便知這次又說到他心坎上了。
其實裴寂此刻也是在心里捏了把汗。
他這么費勁巴拉的拉架,可不是有多喜歡這個張平高。至于維護老李威望啥的,也是說給旁人聽的。根本原因,還在于現下的朝堂之上并不像表面這般和諧。
首先便是老李家這幫子窮親戚,以李孝常為首的宗親集團與以老李的外堂叔竇威為首的外戚集團相互爭權,哪都想參合一腳。中樞就這么大點兒地方,別人上來了,自己人就得下去。
這種情況下,若是隨老李起兵的這幫子從義勛貴一個個功勛卓眾也就罷了。偏這一路就在西河打了一仗,還是李建成打的。
既沒有拿得出手的功勞,又沒有鐵桿的關系,加之因為西北戰事,老李又擼了劉文靜等人,搞得新晉的勛貴集團里外不討好,就剩下抱團自保這一條出路了。
所以不論張平高到底有罪無罪,單只他與裴寂曾在太原搭伙數年這一條,就足夠讓后者力保了。
“可這廝如此詆毀吾兒,若不處置,倒叫吾兒委屈了!”
老李雖說已認可了裴寂的話,但就此放過某人,又覺得念頭不夠通達。
“如此庸才,便是不論罪,又如何能堪當大任,輔佐趙王殿下穩固后方呢!”
裴寂笑瞇瞇的,似是給老李出主意道:“陛下不妨免他涑水軍主將之職,遷為右光祿大夫,看似擢升,實則暗降。至于趙王那邊,老臣以為,還是要派一名宗親協理軍政,方才穩妥!”
“宗親……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