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為何前后態度差異如此之大,李大德想不通,但李建成在挨過一頓好打后卻很快就想明白了。
死老頭偏心眼!
太穆皇后去的早,李元吉那小二愣子又是從小養在陳善意房中的,所以真正在老李膝下長大的兒子,攏共就他們三。而老三從小又是個病秧子,打不得罵不得,就只能慣著了嘛!
也是事后才知,今早某杠精回宮時的要飯形象一早就被看到的內侍報告給了老李。只是后者那會兒正值要上早朝,顧不上去看。等下了朝,卻又遇上前者言說河內一事,一直忙到晚上。
眼見老三明明受了委屈,又不知在哪落了水一身狼狽的回來,卻只字不提,反而拿著輿圖分析局勢,要為他這個皇帝開疆拓土,老李的心就軟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才會在開完會后把哥三留下,提前告訴了某杠精他后續的安排。
是的,或許這一次東征主帥的人選是他臨時定下的,但李大德的天成府上將以及統領河東道軍府之事卻是一早就擬定好的,只不過未到時機宣布而已。
這事兒裴寂知道,陳叔達知道,兵部也知道,就他們哥三不知道。
所以與其說是老李誤會了老三,從而讓親兒子受了委屈,莫不如說是這幾個小混球集體誤會了他。
他從來就沒真正想過要奪親兒子的職權,之所以有之前的動作,最大的緣由還是因為事關突厥,他怕萬一謀劃失敗,老三抗不住這么大的責任。
嗯,只做不說,默默關懷,這就是父愛如山嘛!
說實話,慣兒子的皇帝,古往今來也不是沒有。比如劉秀對劉莊、朱元璋對朱標之類,但人家那是獨寵一子,是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似老李這種把所有兒子都攏到懷里慣著的,遍翻史書也難尋第二個。
落在尋常百姓家里,這種舐犢情深定會被人稱道,但落在皇家,卻未必是好事。
權利平衡的另一種說法實則是大權旁落,歷史上之所以會出現玄武門之變,與老李明明確立了繼承人,卻又縱容李世民發展自己的勢力且不加以限制有很大的關系。
不過而今還會不會這樣,李大德有些猜不出來了。
因為大唐權力的分布忽然變成了一個三角形,他數學老師說過,這個形狀最是穩固了。
所以,都這么穩固了,還會翻車嗎?
九月二十八,歲乙亥,宜出行。
恭禮門響聚將鼓,朱雀街站式道侯。
皇帝自太極殿正式下詔,封李大德為東討元帥,出河內抵御偽夏張青特的“侵略”,賜兵符、御披、御劍,走明德門,百官出城相送。
說實話,這不是李大德第一次上戰場,但獨自掛帥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且一來就這么大陣仗,比他大哥二哥出征還顯霸氣,搞得他都緊張了,薅得小白馬直掉毛。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之前的幾次對外戰爭,無論是三川、蒲州還是隴西,基本上都是被動反擊。只有這次,是老李建唐之后首次主動去打別人,且滿朝文武俱都有信心打贏的一場戰爭,儀式感當然要做足,用以提高士氣。
彼時迎著朝陽,身穿玄色鎖子甲,身披明黃御披的某趙王打馬在前,一臉不自在的迎接道路兩側百姓與禁軍士兵的注目禮。在他身側落后半個身位的,是左監門將軍司馬長安。再往后,除了一身明光甲的張小虎和烏大寶,竟還有秦瓊、羅士信的身影。
打一個小小的河內,當然用不著這么大張旗鼓,實際上這兩個貨是主動要跟來的。
東南的戰況不是秘密,裴行儼與王伯當欲南下救援的事李大德也沒瞞著。原本就想著近期找秦王請假去潞州會友的兩人自然坐不住,便自告奮勇一起跟來了。即便到時候插不上手,但至少能見兄弟一面。
不過這一次的主帥既然是李大德,想來他倆是不會閑著的。
與此同時,就在五千神潭軍整裝出城,徑往渭水碼頭上船時,早在昨日發出的詔令也已到達了目的地。
蒲津關,兩萬白水軍沿河而下,向柏崖關進發。杏花嶺軍鎮,隨著各營都尉的點名,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也從各自的訓練場上迅速集合,換上王府親衛的裝備,登船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