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業九年隨楊玄感起事,輾轉大半個中原,亂河東、謀太原、取河內、并瓦崗、迫隋帝南遷,巔峰時坐擁兩岸十三郡,兵馬數十萬的西魏梟雄李密,終于落下了他的帷幕。
洛水之畔堆尸如山,興洛內外殘旗滿野。
元帥府司馬鄭頤被皇甫無逸梟首于鞏縣南郊,后統軍徐師仁在青石山腳死于裴行儼刀下,虎牢關兵馬戰歿近萬,余者四散。隨李密回攻興洛城的三萬大軍降者數千,余下盡歿。興洛城數萬軍民死傷無數,嚎哭之聲喧于塵上。
至于李密本人,打掃戰場的隋軍士兵尋遍整個戰場,也沒找到這貨的蹤跡。
來不及感慨,更無暇憤怒,因為有更令人跳腳的事正等著王世充處理。
“你說什么!虎牢關被偽唐搶先占了?”
興洛城南府庫門外,后者抓起邴元真的衣領,恨不能一拳打過去。
戰損雖還沒統計出來,但在這種氣候條件下打這種遭遇戰,便是精銳也絕不好受。眼下單是目測,己方兵力損失就至少在兩萬以上,還不算輕傷的那些。結果這個時候有人告訴他,原本隔岸觀火的鄰居突然參合進來了,不但來了,還趁亂抱走了他們家的大彩電。
這特么是人干的事兒?
“他娘的!”
王世充轉身就踹翻了身下的椅子,舉起他那把環首大刀將之砍了個稀巴爛。
虎牢關的位置太過特殊,一旦為敵所有,絕不單單是在他嗓子里卡一根魚刺這么簡單,而是卡的鉆頭。
原本黃河對于雙方而言都是天險,可一旦唐軍把戰線推到這邊來,就等于這天險成了他獨自面對的阻礙了。
換句話說,以后只有唐軍揍他的份兒,他想要還手,得先得把船開出洛水才行。可虎牢關就在洛水交匯口東面堵著,就算人家讓你過,你敢真過么?
“叔父息怒,當務之急,是要趁唐軍立足未穩,盡快奪回關城才是!”
一旁戰袍浴血的王琬溫聲勸解,隨即又轉向邴元真,皺眉道:“你可看清楚了,關城之上的確是唐軍?而非守關之卒冒用李唐之名?”
邴元真聞言心下一跳,當場就急了。
這般問法可是有講究的。
如果確是唐軍進占,那他這般回報自是沒毛病。可要是守關的兵將見隋軍勢大,故意冒用唐軍名號騙他的話,豈不是說他姓邴的是傻嗶,還回來把大伙都當成傻嗶了嗎?
“王將軍可疑某能力,卻不可疑某對鄭公之忠心!”
后者當即怒道:“若非斷定,某何敢當著鄭公的面信口雌黃?那唐將身俱玄鐵束甲,手持赤色水紋戰旗,乃是李唐神潭軍的旗幟,邴某斷不會看錯!”
“你說什么!”
“神潭軍?”
“司馬長安那賊廝!他可在虎牢關?”
“哇呀呀,又是這混蛋!”
驟聽神潭之名,在旁不少王世充的麾下俱都憤然起來,瞧的不少新降之將面面相覷。更是讓邴元真差點咬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