脅迫百姓者殺!
待到后面,已然化身殺戮野獸的唐軍士兵根本就不問緣由,但凡是出現在視野中的人,只要身上穿的不是唐軍甲胄,無論對方是在跪地求饒還是慌亂奔跑,迎來的都是刀劍冷鋒。
皇城之內的戰斗還在繼續。
繼屈突通攻破圓壁城,殺進玄武門后,劉弘基與盛彥師也分別攻破了含嘉城與左藏宮。剩余的鄭軍全部退守大內,在永巷與應天門甕城之內依托抵抗。
彼時自李智云以下,屈突通、竇軌、殷嶠、劉弘基等俱都在此督戰,應對著鄭軍瘋狂的反撲,根本無暇抽身,自然也就顧不上城內已然幾近屠城的慘狀。
“殺!給本王殺光他們!一個不留!統統殺光!”
應天門下,一身血污煙灰的某楚王跳腳怒喝,不斷推搡著周遭兵將上前。而經歷了一夜驚魂,半數同袍包括上官盡皆戰歿的隨同禁衛也都化身督戰隊,紛紛開口叫嚷。
屈突通這會兒已然沒空去想此戰結束之后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留住的問題了,彼時在燭龍門下,正苦口婆心的勸說王世充投降。
數百親衛就站在大業門的城樓上,對著南面不斷呼喊“投降吧”“不要做無畏抵抗”“不要為了一人枉送性命”之類。
而在盛彥師攻破東隔城,發現了被王世充隱于其間的各軍家眷后,派兵將這些人統統拉到東側宮墻之上呼喊,守軍的戰心頓時開始瓦解。
“陛下!唐賊將兒郎們的家眷聚于東城,兵無戰心,事不可為了,末將護著您突圍吧!”
乾元門下,一身血污的單雄信持槊而來,驚得小王與王玄應等人幾聲驚呼。
“唐賊竟兇悍若此!”
王世充揣著一臉悵然,與其兄王世惲對視了一眼,又看向聚在此地的段達等人,商量似的問道:“朕決意自景運門突圍,南下襄陽。待重整兵馬,再卷土重來!眾愛卿意下如何?”
“對對對!從景運門走!那邊唐軍少!單將軍,你速去召集心腹之人,掩護陛下!”
還不等其他人應聲,王玄應便先跳腳呼喝。然而其對面的單雄信卻是理都沒理,而是看向門樓下的王世充。
后者正在看著其他人。
而后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外間唐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自廣達樓開始,鄭軍已然成建制的跪地請降。在應天門防守的云定興見大勢已去,干脆陣前倒戈,大開城門,引著唐軍殺了進去。
這會兒別說是突圍,再晚一會兒,怕是連投降都趕不上熱乎的了。
“別打了!別打了!吾等降了!吾等投降!”
王玄應突然沖下乾元門,呼喊著奔向南面御道,而后跪下高呼。單雄信轉身追了幾步,待回頭,看到小王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猶豫了一瞬,便轉身跑向西華門。
他不想投降。
尤其不想投降唐軍。
大抵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尊心在作祟。
比如無論是當年的瓦崗寨,還是而后的李魏,亦或現今的王鄭,他都是堂堂上柱國,統領一方的大將軍。其余諸如徐世勣、程咬金之流,永遠排在他后面。
可要是這會兒降了唐,人家在那邊有些都已經當了國公,連杜才干這個昔日小弟都成了一方刺史,而他卻只是個降將。這落差,簡直是昔日的五百強老總失業做代駕一般。
可惜他跑的還是慢了點,不等沖進西華門,便被南側打馬而來的李智云瞧了個正著。
后者一瞧單雄信,眼珠子都紅了,直接抽刀前指,咬牙道:“給本王抓住他!抓活的!窩糙你個XX和OO的……本王要此獠跪在本王腳下,用最卑微的姿態乞降(破音)!”
不用他喊,周圍一眾禁衛再見這位昨夜親手斬殺他們上官的敵將,當場就炸了鍋,呼喝著沖殺過去。而在對面,才剛走出乾元門的王世充等人見狀都被嚇了一跳,不用人說,便老老實實的在門外跪成一排。
這個時候,在后方統兵壓陣的贊皇公竇軌也帶隊沖了進來,一瞧正前方那象征“千秋萬代”的高大明樓,當即便是一愣,急忙抬手,欲叫士兵封鎖此地。
可還不等他喊出聲來,身前端坐馬上的李智云忽然一夾馬腹,在眾人無語的注視下,沿著正中央象征天子正統的御道往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