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時候,楊老財早已經失去了一切先機。壯柳莊的四萬多斤糙糧售罄,縣民們人人手里都存著夠吃兩個月的口糧,一時之間楊家村的兩米便賣不出去,急的楊老財滿地打滾,大呼天道不公。結果偏偏還出來了個周會山,直言了當地說壯柳莊上目下空倉無米,加上莊保又是他的親家,而且縣太爺也說了,這個忙說什么也得幫一幫,于是便私自定了個遠低于市價的三十八文一斗的價格,把自己手里幾萬斤糧食全拉到了壯柳莊。
楊老財聽見這個消息,更是毫不猶豫地噴出了一口鮮血,當場就暈倒在地,不省人事。雖然最后壯柳莊仍然從楊老財手里又收了一批糧食,可對于十幾萬斤的存貨來說,也是杯水車薪。楊老財眼看別人發財,自己卻毛都沒撈到一根,一時氣不過,竟大病了一場,沒過一個月,便撒手人寰,就此西去。
楊詢拿到了自己該拿的那一份,并且比想象地要多得多。
周會山雖然目光短淺,但也知道如果沒有楊詢,這事也做不成。楊老財死了,楊家就樹倒猢猻散,幾個子孫都沒他能持家,再加上周會山恩威并施,一口氣就吞并了楊老財家的地產,給了楊老財后人一大筆錢,讓周顧幫著,在縣城里找一份營生。
這首要功臣,除楊詢莫屬。壯柳莊借給周會山的三萬多斤糧食,換算成銀子,差不多一千二百多兩,另外,徐莊保也沒收他的利息,畢竟這一仗,讓壯柳莊也賺足了便宜,徐孟介反而還給周會山送了許多禮,這算起來,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周寰把賬本算得仔細,刨掉打點縣衙的錢財,開去了長短工的工錢,這筆錢還有一千多兩的賺頭,這個數字,超過了前三年賣糧得錢的總和。地主家糧食多,存銀卻不見得多。而現在擺在周會山面前的實際情況是,谷滿倉,錢滿柜。這一千多兩白銀,不是一個小數目,直看得周會山看得兩眼放光,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周寰在一旁敲邊鼓,“爹爹,楊家兄弟你打算給多少?”
周會山大方地伸出了一只手:“十兩!”
周寰“嗤”地一下笑出聲來,“加個零吧,爹!順便,再從谷倉里稱些糙米給人家送去。”
“你倒是大方!”周會山聞言一怔,連胡子都快翹起來了,周寰摁下周會山的手,“爹!依女兒之見,楊詢足智多謀,或許可以給大哥助一臂之力。您不是一直希望大哥能入仕途做官,好蔭蔽我們周家嗎?現在機會可來了,你不抓住,遲早有一天,會后悔的!”
“那也太多了吧!一百兩啊!”周會山掰著手指頭算數,要不是碰上今年災荒,一兩銀子至少可以買四斗半米,縣衙老太爺除掉糧碌,一年也就拿五十兩銀子的薪俸,這么多錢,砸也把楊家那小子砸死了。
周寰卻不同意:“你以為一百兩銀子很多?聽女兒的話,往后一百兩無論是在您面前,還是在楊詢面前,都不值得一曬,您若是不信,我們可以走著瞧呢!”
“你激我?”周會山哈哈笑道:“行!你爹我還就怕你激,一百兩就一百兩,再稱五百斤谷子,這就派人送去!”
周會山眉開眼笑,確實是高興。周寰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大方,心下歡喜。當日便修書一封,派人送去了安集縣城。信里只說一件事情,便是讓他的大哥盡所可能,極力籠絡楊詢,以圖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