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氏見了周家大公子,有些局促,連忙用手去拍他身上的灰塵。
周顧擺擺手,謙遜地笑道:“不打緊,不打緊!嬸嬸您去忙,我只是找楊詢說說話。”
楊金金見著周家公子,倒也沒大戶人家小姐的矜持,大大方方地倒了一碗開水,端著遞了上來,然后攙著麥氏進了廳邊的內房,把火塘留給了楊詢。
“大公子,坐!”楊詢往暗紅色的火塘里夾了一塊梨木碳,撥了撥碳薪,火苗呼一聲竄了起來。周顧打量了一下四周,慢慢地坐在了楊詢的對面,“你家我記得不是這個樣啊!?”
“那都老黃歷了。”楊詢道:“大公子長我幾歲,小時候跟在你屁股后面玩泥,我那時候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太小,不懂事,不知道收拾家里。”
“是啊,你是長大了!”周顧搓了搓手,放在炭火上翻了翻,楊詢問道:“大公子不在家過除夕守歲,怎么有空到寒舍轉轉?”
周顧沒有答話,拿著火鉗擺弄了一下燒著的梨木碳,說道:“我十六歲出門,如今算算日子,在外漂泊了也有五年光景。這五年雖然每年我都回家過年,可今年算是最欣慰的一年。”
“大公子說的是周老爺?”
“嗯!”周顧點點頭,道:“我從來沒看見我爹如此高興的模樣,今晚他喝得有點急,早早地就去睡了。村里也沒城里熱鬧,我也閑來無事。小時候的玩伴見了我,也不敢套近乎,我想來想去,走來走去,也就覺得能和你聊會。”
楊詢抬起頭:“大公子有事?”
“沒,就想說說話!”
楊詢點點頭,“那我去熱壺酒!?我們邊吃邊聊?”
周顧倒是很意外:“你家還有酒?”
“啊,自家是沒有的。托人從城里捎了一壇,價錢貴是貴了點,可也是難得。今晚我娘和幺妹都喝了些,還不錯,挺好喝的。”楊詢說著就起身去舀酒,被周顧攔住了,“你家那點酒還是留給嬸嬸和妹子喝吧,要喝去我家!”
楊詢猶豫了一下,“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周顧道:“我娘走得早,家里也沒有什么忌諱。我們鄉里鄉親的,又在一起共事,你做過我的伙計,我這個掌柜的請你喝頓酒怎么了?”
“那行!”楊詢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反正漫漫長夜,有個地方借酒說說話,想來也是不錯。于是兩人撤掉了火塘里的木炭,打了聲招呼,前后出門而去。
周家的長工都回家過年了,只有阿福還在。
周顧讓他熱了一些酒菜,端著進了后院,有酒就不怕冷,兩人坐在漫天的星光下,避著冷風,喝起了熱酒。
周家的水酒是沒有摻水的,味道濃郁芳香,入口甘甜。楊詢連喝了兩碗,直感嘆有錢人家就是好。
周顧一個勁地往他碗里夾菜,“多吃點,不夠還有!”
楊詢也不推辭,夾什么,吃什么,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才了停了下來。
楊詢端著酒碗,道:“大公子,楊詢還得謝謝你們周家!沒有你們周家,我楊詢今日恐怕還在為一口飽飯犯愁!”
周顧呵呵笑道:“楊詢你謙虛了,你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你自己。要說謝,你確實要謝我們周家,不過不用謝我,也別太謝我爹你謝我妹就好。”
“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