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想,萬一她要是找不到新生怎么辦?畢竟都養了一個多月了,他天天母親長母親短地喚她,她也真的養出點母子間的感情了,她都特么習慣了他每晚像大熊一樣緊緊摟著她睡了,也習慣了他向她撒嬌要直接等著她指尖的水喝了,更習慣了他像刨土機一樣的刨坑速度,以及冷靜果敢如殺神一樣的獵殺沙蟲的畫面了……
伊秋秋如此想著,眼淚便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她明明才只十六歲(已然忽略自己上輩子的年齡了),可是,卻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啊!
伊秋秋抬袖擦淚卻碰到了硬邦邦的透明罩時,才驀地意識到她還戴著頭盔,不方便擦淚,只能任它流。
她用力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以著濃濃的鼻腔自言自語道:“臭小子!破孩子!等我找到你,非給你好看不可!”
伊秋秋估摸著位置和距離,在幾堆看起來差不多的一人高的小沙丘前轉了又轉,卻并沒有發現新生的痕跡。
伊秋秋想到新生因為失憶了有頭痛的毛病,要是他正好頭痛昏迷了,被沙子給掩埋起來也是有可能的。
伊秋秋想到這里,心里就是猛地一咯噔,腦子也是懵懵的,恐慌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有那么一會兒,她渾身僵硬,動都不能動。
她有些后悔自己沒有帶著鶴嘴鎬過來,要是新生被沙子埋了,她也好用鶴嘴鎬刨出來。
但轉而又一想,鶴嘴鎬不好控制力道,萬一再刨傷了新生,就得不償失了。
伊秋秋最后決定用手刨,她先選了其中一個與她記憶里位置最接近的沙丘,徒手刨起沙子來。
刨了一會兒,她便放棄了這個小沙丘,她記得當初那個報廢的機甲有一截腿是直插在沙子里的,便是被埋起來了,應該也會在她刨去了沙丘頂后露出來一點。
整整兩個小時,她將周圍幾個小沙丘都刨了一遍,也找到了那一截報廢的機甲腿了,但卻沒有新生的影子。
伊秋秋癱坐在沙地上有半個鐘頭。
早上六點四十以后的溫度漸漸升高,太陽毒辣的光線也開始直射了下來。
伊秋秋爬起身,拿著電擊棒往回走。
她的腦海里空白一片,懵懵地回到巖石坡背風面,看到她和新生兩人種植的那五百棵小樹苗后,忽然便悲從中來。
她現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進帳篷好好哭一場。
她慢騰騰地拉開帳篷的拉鏈,一抬頭便見到帳篷里正躺著蜷縮在一起的大塊頭新生。
新生早就察覺到伊秋秋回來了,這時只是在裝睡。
母親居然躲避他,懷疑他,嫌棄他,他受傷了,他決定三天都不和她說話!
伊秋秋看著“熟睡”中的新生,先是懵了一會兒,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不過眼前的人確實是新生,并不是她的幻覺。
有種巨大的失而復得的慶幸與欣喜充斥在心間,她甚至激動地有些手抖腳軟,朝里走時還趔趄了一下。